喬無遏伯伯兩岸之旅

        八月二十九日(星期天)上午十一時三十分和喬為智學長相約至仁愛路“空軍官兵活動中心”踫面,在大廳中還有為智學長空小同學,一起歡迎喬無遏伯伯來訪。陪伴在一旁的還有一名女醫官照顧喬伯伯,空軍這方面是做得真很不錯。

        我們中午就在“空軍官兵活動中心”內的上海館用餐,喬伯伯體力真好!獨自一人從美國飛到台北,不但沒有時差,還精神亦亦。但喬伯伯笑說腦筋不行了,機場等行李時才發現忘了自己的行李長得什麽樣子,最後才拿到了行李。

前左:田達惠、李在和、喬伯伯、黃秉超、喬為智。後左:郝士毅 、黃和湧、盛茂、翟永華。

        席間大家都愛聽喬伯伯說些抗戰史實及趣文,喬伯伯無法吃硬一些的食物,主要是空戰中左臉頰曾中彈牙打掉了幾顆神精受了傷害至今未好,還要座在他身旁的黃秉超學長摸他的臉上一小硬塊,喬伯伯說:「那是彈片,至今還留在那未取出。」現在談笑,但可見當時是死裏逃生,是多危險的情况。也談到了芷江的生活,其中又以中美聯隊曾三度襲擊日軍白螺磯機場,這幾場的重要戰役將華南地區的日本空軍完全消滅,控制了領空,以至於湘西大會戰時,日軍在沒有飛機的掩護下進攻芷江,被我空地聯合作戰打的潰不成軍,三襲白螺磯是重要關鍵。此役中喬伯伯十期的同學馮沛瑾,因超低空奇襲白螺磯機場,專注飛行切換油箱反應慢了一點,飛機一熄火就“沖的一聲”一頭就衝入湖中,從此在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談到了他的同學馮沛瑾喬伯伯又笑了,他人很不錯又很帥氣又未婚,有人想要為他做媒,問他想要的條件,在芷江這窮山僻壤之地條件很簡單:「活着就成。」因民生物資奇缺,他結婚時用降落傘來做新娘禮服。當時士氣極高,空地勤人員以同生死戰友,當飛行員出任務未能回航,維修他飛機的機械人員都抱頭痛哭,這一份情感非現代部隊所能相比…..

        此次也是為智學長的同學會,空軍子弟小學至今以結束了四十多年,但這近十年內經由網路的方便,某某同學又歸隊了!某某老師有多厲害打人打得好兇….現在都成為很好又有趣的回憶,我的小學同學身在何處呢!

        為智學長表示,這次陪爸爸回臺灣,主要是為了和吳宇森“飛虎英雄”制片團隊見面,可惜吳宇森本人在威尼斯參加影展。不過,臺灣負責的唐先生,今天啟程趕到威尼斯,會向吳導面報。

        原本,只是約了在福華飯店喝咖啡,兩天前來電說改為錄影,從原定的兩小時,結果從10AM到 4PM,爸爸沒有累的跡象,錄影interview的林導也就越談越起勁,問的也相當細節….生活、愛情、假日休閑、伙食、醫院,如何和美國人溝通,同袍陣亡的心情….

        此次喬伯伯的行程,由為智學長照顧八月三十一日搭乘高鐵前往岡山空軍官校參加九月一日的空軍官校校慶,三日到上海看世博會,六日到懷化芷江,七日參加第四屆“中國芷江國際和平文化節”開幕及抗戰勝利六十五週年慶 ,之後再返回台灣休息數日後回美國,真是一次長途的旅行。

        為智學長說此次到芷江旅遊不是重點,我父親主要是想再看一看舊日基地免懷過去時光,可惜並未見到昔日的戰友來此,此次活動我父親在芷江論壇會上開場白的自我介紹:我是中華民國空軍喬無遏。

        芷江方面陳納德將軍此次“重返”中國,令其孫女內爾·卡洛韋倍感欣慰和自豪。她回憶道,當年爺爺告別奶奶和8個兒女遠渡重洋來到中國,立下的赫赫戰功令中美兩國人民銘刻於心。作為中美友誼的象徵,這尊雕像將告慰爺爺在天之靈,告誡後人不忘歷史,珍惜和平,見證中美友誼的源遠流長和世代友好。

周維平夫婦合影於陳納德將軍雕像前,旁有揹著中華民國國旗“血幅”的飛虎隊員擁抱一名中國老者相片。 居然有此畫面之出現,使人意外,中共政府也肯定了當年國民黨政府的抗日的決心與貢獻。

        在“美國陳納德將軍雕像落成儀式”活動地飛虎隊紀念館,該縣投入2000 多萬元對館內游步道、園林、休憩設施、遊客接待中心等項目進行了提質改造。作為中國人民銘刻歷史、祈禱和平的標誌性建築中國抗日受降紀念坊,在今年初開始改建,重點對大門進行了改造,抗戰受降紀念館重新更換的地板光滑整潔,重刷的油漆光亮大方,受降舊址顯得更加肅穆、莊嚴和大氣。

芷江來訪貴賓,左三:為智學長、喬伯伯,右一、二為周維平夫婦(父為二十七中隊周訓典。)

聯合報 民國九十九年九月十九日

喬無遏伯伯遊芷江

        一直有個心願,就是能陪父親再回到他抗日戰爭時期駐防的芷江基地,今年算是終於成行了.,94歲的人行動已非易事,還要遠從美國東南一角Atlanta,轉兩趟才飛到臺北見老戰友,南下岡山,回臺北,再拜直航之賜到他念中學的上海,隔天再轉飛懷化(今天的芷江),旅途的勞累是可想而知的。

        在那個小得不能斜躺,又無服務的春秋航空的班機上,我真怕他吃不消,好在臨坐的一位在上海交大念書的年輕人,也知道當年國軍領導抗日的史實,陪著我們邊聊邊飛,還要求爸爸給他個簽名留念,他説:“看了這麼多的資料,今天歴史上的英雄就坐我的旁邉。” 爸還教了他一句英文俗語:“you hit the jack pot!”,好不容易終於挨到了芷江。

        父親一下飛機,就想趴著親吻這塊土地,這是他的第二故鄉,也是他在受傷獲救後,第二生命的開始之地。我還是沒讓他這麽做,事後想想有些後悔。

        芷江的兩位地方領導來迎接,男的是組織部(黨代表),女的是位副檢察官,兩人都是當地的侗族人(念‘洞’),靦腆又熱誠的接待,爸先開口說:“回到老家了!” 第二天,導遊帶我們去參觀當年接受在華日軍到芷江接洽投降之處,到了紀念碑一看,當年蔣委員長的題字,何應欽的辦公室,中華民國國旗國徽…等等都已恢復原貌,我心想:中共中央還能再隱瞞歷史多久?這時導遊看我們到處閑逛沒在聼她的。就問說:“你們知道當時日軍是這麼飛來的嗎?” 老爸回了句:“我不但知道,還經歷過。” 旁邊的地方領導笑了:“喬老在這兒的時候,連你媽都還沒生呢!”

        這時,有兩位懷化的電視記者在一旁聽到了,如獲至寶,立即圍上來搶著採訪…爸就毫不遲疑的指責中共中央篡改歷史多年,只有你們芷江人做到了歷史的還原,還娩娩道來抗日的艱苦,多麼想找到當年救他的遊擊隊…這時候一個記者冒了一句:“他們是共產黨嗎?” 爸爸回說:“什麼共產黨, 都是中國老百姓!”

        中午回到酒店午餐,這時候又一個地方領導來了,她是侗族的人大代表,一進來就敬酒,眼睛卻飄著別人,皮笑肉不笑,毫無誠意的一口官樣文章,她先問老爸當年的經歷,爸爸正在說的時候,她又接手機談她自己的事…我正想開罵…爸到底是有修養就說:“妳走吧,忙妳的去!” (這之後,我們看到她都當作沒看見,兩天後她來機場送行時,我握著司機的手告別,也不和她握手..)

        下午,到了爸爸此行的主要重點;老芷江機場,不知是那個電影公司在拍“二戰飛虎隊”(很狗屁的裝扮,弄幾個假洋人演美國飛行員),不少人圍觀拍片,還不讓我們一行到老機場去,幾經地方領導協調,才能開車到老機場...

喬伯伯終於回到了老芷江機場了結了多年心願,喬老身左邊為芷江紀念館吳館長,右一為周訓典的兒子周維平先生。 喬伯伯滿足的手握芷江泥土,開心的微笑。

        當年的停機坪還是原來的草地,當年的跑道只是碎石子,現在也還是差不多那個樣,爸爸一下車,人群從拍片處圍到我們這兒,這時,父親跪在停機坪上,手摸著又摸著那些草,抓起一把土嗅著又嗅著,眼眶紅了説不出話,在一旁圍觀的群眾,許多人都流著淚説不出話。

        這是個農業縣,並不富裕,但卻人人皆知足常樂,很開心悠閑的樣子,有侗族血統的人比純漢人多,長相上看得出來,皮膚略褐色,眼睛下巴較圓,個性開朗,笑面迎人。我問爸,當年你們駐防這裏時,你們和當地人交往嗎?他說:當時日軍已打到機場附近,狙擊兵的射程可以打到基地裏,就有飛行員被狙擊,所有人員都不準外出,曾有個飛行員想結婚大家就問他找那種對象?
        他說:女人。
        又問要那樣的女人?
        他回答:活的!

        第三天,原本就要收拾行李,檢察院那位副檢察官來敲門,一定要爸爸參加一個論壇,是龍永圖主持,此人是經貿部副部長,我們實在不想去,但這位女同志面有難色的說:我不好向上級交代啊。我告訴她:“可以,但一不談政治,二不談你們共產黨對日抗戰。”她說:一定一定,這樣爸爸才肯參加。

喬老與息日26中隊老戰友Harold 留影

        臺前三排坐的是來參加陳納德雕像揭幕儀式的一群美國人,只位有幾是飛虎隊和中美混合聯隊的成員及家屬,其他大部分則是些無關的老美,有教授、有政治人物、姐妹市(Pineherst, NC.)代表等等,他們配有直譯耳機,坐在三排以後的,有在校學生和政府人員,他們都沒直譯耳機,美國人一發言,他們就聽不懂加末宰羊(台語)...而且非常吵雜。

        主持的是位懷化電視臺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主播,中間坐著龍永圖,左邊坐著懷化市長,陳納德的外孫女,右邊坐的是一位美國飛運輸機運補物資給我們抗日,一位14航空隊的醫官(不會説中文的老華僑,説起話來已聼不懂了), 再來是父親,這女主播顯然非常怕龍副部長,好幾次龍副部長搶了她的臺詞…但也難怪,美麗的女主播完全不瞭解飛虎隊和中美混合聯隊,只能問些不相干的問題,臺上台下都要打磕睡了。

        爸爸這時站起來,中英文並用的說:“龍部長好,主持人好,大家好,我是 [中華民國空軍喬無遏],講到在芷江抗日多次的空戰,這裏只有兩個人在座,一個是我,另一位是我的戰友 Harold Javitt (nickname Hal)Hal,please stand up…(哈爾請站起)這時臺下安靜了,接著他說了一段激烈空戰的過程,如何的救出被擊落受傷的戰友冷培澍;這時臺下無論中國人美國人響起了一片掌聲…

        會後,大多數的官員記者圍繞著龍永圖照像採訪,幾位年輕學生跑來和父親合影, Hal Javitt一家祖孫三代也和我們抱了又抱,照了又照,說實在的,不知道何時下次能再和Hal見面,誠如這些老鬥士經常說的:“我們都是死過好幾回的…”, 我相信他們早就置生死於度外,但他們卻都承受不了每次老戰友見面人數愈來愈少的事實。

左起:喬為智學長、美戰友Harold Javitt妻子Anita、喬伯伯、女兒Jill、孫子、女婿合影留念。

        午餐和我們同桌的有陳納德的外孫女,幾位美國飛行員和我們同桌,還有爸當年的隊員周訓典的兒子和媳婦,他在1949年投共的國軍,其後被送往朝鮮戰場打韓戰,文革時被紅衞兵活活用棒子打死。我看這桌子的一群人,65年前都在打共同的敵人-日本,60年前反目成仇人,今天同桌吃飯喝酒話當年,好一個和平的冩照!

        下午搭乘飛機(還是那春秋航空)飛回上海,無獨有偶的,旁邊坐的又是個年輕人,上海財經學院教授,看到爸爸戴了一頂飛虎隊的帽子,立刻聊上了,一路聊到了上海,下機後,又是要合影簽名;我想老爸的名星樣,Richard Gere 都給比下去了。

        回到上海的旅館,看他安祥地倒頭大睡,芷江之行算是畫下了完美的句點。

感謝喬為智學長 提供 “ dchiao1953的部落格”內之一文

抗戰勝利65周年之際 春秋航空昆明至上海航班上偶遇飛虎隊抗日老英雄喬無遏

2010年09月09日
        9月8日搭乘春秋航空飛往上海航班,說實話春秋航空的飛機實在難坐,本來空客320與波音737等的同類機型相比要寬大一些,但是估計是被春秋的“廉價”一搞,多加了幾排座位,弄得座位之間非常擁擠,而且靠背也被固定住了不能調了,總之很不舒服。最痛苦的是飛機上還不提供任何飲食,連原來有的1塊5一瓶的礦泉水也省略掉了。取服務而代之的是,飛機剛剛飛穩,各種形式和內容都與電視購物極其相似的天上購物就隆重上演,搞得根本睡不成覺。由於還要經停湖南懷化,本來三個小時的航程又被拉成了四個多小時。
        經過一個小時的煎熬,到達懷化的時候,下了一批乘客,接著又上來一批。這時,上來的人群中一位由一位中年人陪伴的矍鑠老者坐到了我的旁邊,老人看上去鶴髮童顏,神采非凡,戴了一頂中央印有一條龍還是虎圖案的棒球帽,當時就感覺圖案非常眼熟,但是一下沒想起來。看老人的氣質與裝扮,還想是不是港臺的老年遊客,帶著某旅行社發的帽子來觀光祖國大好河山的,就沒太在意。不久,飛機就又起飛了,旁邊的老人看上去有點疲倦,還沒等春秋航購的演出開始,就閉眼養神了。等節目開始的時候,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百無聊賴就東張西望,右邊是個女孩在看小說,左邊的老者在閉目養神,前後的兩個小朋友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不經意間,突然發現老人手裏拿著的夾克衫上也有一個和帽子上同樣的徽記,由於從來沒有旅行社會連夾克也一起發,才開始注意起來。由於老人家正在睡覺,放在腿上的衣服和帽子徽記被壓住了一半,不過老虎圖案旁邊的小太陽和徽記上面的“Flying Tigers …”,以及徽記下沿的“14th Air force…”的英文字樣還能看到。這難道是抗戰時期大名鼎鼎的被稱為中國空軍美國援華14航空隊?看老人的年紀和氣質,像!但抗戰老英雄會和我一樣來擠春秋航空?又有點不敢相信。

        漸漸開始有點忐忑,又有點激動,但又不敢貿然打攪老人家的休息,只好慢慢地等待。1個小時左右,老人漸漸睜開眼睛,開始活動身體,我才敢試探著詢問老先生帽子和衣服上的標記是否與陳納德的飛虎隊有關,老人呵呵一笑,說道:“居然還有人認識這個標記,深感欣慰啊。”

        原來老人家當真是曾親駕戰機擊落過日機的抗戰英雄,芷江是他們原來的基地,這次是趁當地政府舉辦的一個紀念抗戰65周年活動,專門由兒子陪同回來看看的。我非常詫異,按照我的常識,如果是參加政府舉辦的活動,應該是由政府來安排行程的啊。老人卻說,政府的錢時老百姓的,不能隨便亂花,他是確實是自己想看看曾經青春綻放的故地和當地曾經血肉相連的百姓,才願意自己掏錢讓兒子扔下生意陪自己回來的。談話間,老英雄又談起了P-40戰機,芷江基地,昆明基地以及參加過的空戰和出擊瀋陽時被擊落,又被抵抗組織和百姓救回的經歷。時間飛也似的過去,我已經忘記了是在春秋航空的“廉價”航班上,隨著老人的回憶,我仿佛跟著老人家回到了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又看到了那個身披飛虎隊戰袍,年輕英武的英雄飛行員。談話間,也瞭解到老人今年已經94歲高夀了,現在已經移居美國,但還經常積極參加各種關於中國的社會活動。

        飛機降落後,我們一行來到了行李大廳,老先生由於要取行李回酒店,沒敢繼續叨擾,稍作寒暄後冒昧地向老人家討要了

        簽名和其公子的電郵,匆匆告別了。(其間,翻遍各個口袋居然找不到一張像樣的白紙,真是羞愧異常啊!最後只能讓老先生將墨寶留在了機票的背面。看來以後出門,一定要帶一個本子了!)

    
        回到住處,看了老先生給我留的簽名,“喬無遏”!趕快上網查詢,網上果然有詳細介紹,喬老將軍為四川省華陽縣人,空軍官校第十期畢業,抗戰期間任職中美混合團的五大隊二十九中隊中尉副隊長,參與多次空戰,屢建戰功。1966年在臺灣以作戰司令部副參謀長職位退休,官階為空軍少將。現旅居喬州亞特蘭大。向所有為祖國,為民族,為自由而戰的英雄們致以崇高的敬禮!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美空軍聯合作戰部隊 中國飛虎研究學會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