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德轟炸東京為中國帶來的傷害

        原本負責中緬印戰區航空作戰事務的科萊頓.畢塞爾(Col Clayton Bissell)協助處理杜立德轟炸東京的計劃而來到中國,就此當起丁史 迪威的空軍助手來。畢塞爾發現杜立徳計畫已經準備妥當戰艦已經在太平洋正中央了,任務並沒有臨時取消,因而美軍方面與蔣介石達成協議,表示杜立德之後的所有轟炸行動都將由蔣委員長與參謀長史迪威互相協調指揮為條件,蔣委員長在四月十六日也就是空襲前兩天同意杜立德機組人員降落在玉山、麗水、開安、桂林與衡陽等機場,但蔣委員長也要求美軍不得使用衢州機場降落。

        可惜畢塞爾對於他的任務,嚴守秘密,竟然不想把他要做的事同任何中國空軍負責軍官和陳納德將軍得知,當杜立德轟炸機羣被迫改變計劃而在黑夜和惡劣天氣中飛臨中國境內的時候,乃無一人準備過去接待他們。

        四月十八日,十六架B-25轟炸機在杜立 德率領下由航空母艦大黃蜂號上起飛對日本本土進行了轟炸,由於他們當時在海上的行動已經被日本船隻發現,因而導致他們必須提早執行任務,最後的結果便是拉長了航程,飛行燃料也就無法負荷讓他們安全抵達中國降落,最後除一架安全降落蘇聯之外,所有的B-25都在中國迫降或墜毀。

        空軍在華東的廣泛警戒網因無法與美轟炸機取得連絡,以導引它們飛越不熟悉的平原。如果陳納德將軍能先得到通知,那只須把一個美軍志願的地面電臺和華東警戒網連接起來,就可以呼喚大多數飛機在友方機場降落。事實上,他們不是在墜毀,就是在黑暗中跳出機身。杜立德本人在日軍陣地附近跳下,差點就被擒。另一架飛機飛過好幾個友方機場,在日軍佔領的鄱陽湖上失事,飛行員全數被俘,終被押往上海執行槍決。現在雖說時過境遷,陳納德將軍對於那措置失當之處,依熊耿耿於懷。

        當然,爲了避免美軍使用衢州機場,國府方面刻意不開燈當然也更沒有發出任何訊號指示美軍人員降落,導致數架B-25在衢州週邊墜毀,也許這種行為有失做為同盟國的厚道,但是美方不信任國民政府,甚至對國府百般防範的態度也讓國府在這場行動中的不合作有了合理的藉口,當然最後大部分參與行動的杜立德機組人員還是得到了國府第三戰區部隊的救助安然抵達了大後方,這次空襲所引起的結果,美國方面是民心士氣的提高。

        這次的攻擊行動不但報了珍珠港的一箭之仇,也重振了連續五個月在各戰線吃敗仗的低落士氣。四月二十一日,小羅斯福總統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召開記者,宣布這次突襲的戰果。有記者問道,這批飛機是從哪裡起飛的?小羅斯福總統笑顏逐開地說,美國飛機是「從我們在香格里拉的新基地」起飛的;他巧妙地引用了希爾頓(James Hilton)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Los Horizon)中那個位在喜馬拉雅山區的虛構地名。

        小羅斯福總統一席輕鬆俏皮的答案,讓美國人為之開懷,卻讓日本人一頭霧水。香格里拉這段談話,正是這個國家一心想要聽到的一席話,有助於強化心理戰力,證明了美國有反擊的能力,也打破了日相東條英機所吹的牛皮:「日本在兩千六百年的光榮歷史中從未打過敗仗。」

        在白宮記者會的前一天,裕仁天皇簽署一項命令,通令在中國的日本部隊,「摧毀敵人可能用來空襲日本本土的所有航空基地。日軍部隊在占領區內大概要停留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徹底摧毀所有的機場、軍事設施、重要交通線......中國遠征軍總司令立刻展開這項行動。」

        日本人很快的就對杜立德轟炸行動進行了報復,日軍發動了「浙贛會戰」,又以大量空軍為輔,去搜奪他們以為曾給杜立 德使用過的機場。 這項報復行動動員了日軍五十五個聯隊的十萬名官兵。

        當杜立德突擊隊的隊員跳傘降落在中國東部時,許多中國平民百姓和游擊隊員提供他們食物與庇護之所,飛行小將則回贈一些小禮物來表達感謝之情。杜立德的隊員壓根也想不到,一位比利時傳教士後來回憶道:「這些用來感謝中國人民熱情招待與保護的小禮物,如降落傘、手套、銅板等等,在幾週之後卻成了他們曾經在此駐足的鐵證,讓他們的朋友飽嘗苦刑,甚至成了他們朋友的催命符。」

        日本部隊發現一名農夫曾經協助杜立德的隊員,於是「用一條毯子把他綁起來,浸在汽油裡,然後強迫他的妻子點火,將他活活燒死」。還有個中國人對《紐約時報》透露:「從那些僥倖逃過一死的村民口中,我們聽到許多殘忍野蠻的故事,根本不忍轉述。其中有一項前所未聞,那就是吃人。除此之外,日軍的行徑幾乎含括了所有你能夠想像得到的暴行。」

        在三個月的戰役中,日軍浴血深入華東腹地兩百哩,蹂躪兩萬哩的地域,破壞降落用的機場,並消滅每一個稍稍涉及協助杜立德空襲機的嫌疑的人們。舉凡杜立 德空襲機曾經過的鄉村,民居都給燒掉,人民慘遭屠殺,連小孩也無一倖存。有一個相當大的城市,也只因居民曾踴躍填平附近機場中炸彈所陷的窟窿,而被夷為平地。在衢縣、三山和惠水的機揚,受到徹底的破壞,要修理倒不如重建新的來得容易。在日軍前進之先,日機空襲逾六百次。

        蔣介石後來拍電報給小羅斯福,轉述日軍對中國人民的暴行:「在東京出其不意地遭到美國轟炸之後,日軍開始在許多美軍飛行員跳傘逃生的中國沿岸,展開報復行動,屠殺了這個地區的每一個男女老幼。我重複一次,日軍屠殺了這個地區的每一個男女老幼。蔣介石並沒有誇大其辭,一位美軍將領在他的回憶錄裡寫到這次報復行動時,也說道:「在三個月內,二十五萬中國部隊和平民慘遭屠殺。」

        短短三個月就有中國士兵和平民死亡達二十五萬眾。日軍在此次行動中殺害的人數,比後來往廣島利長崎兩地原子彈爆炸中死亡的人教還要多。

        但是,日軍的暴行還不僅止於此。日本受到杜立德突襲之後,在震怒之餘,展開了生物戰計為了報復杜立德突襲,日本在中國東部施放霍亂、傷寒及腺鼠疫的病毒,使日本成為二次大戰期間唯一使用生物戰的國家。這場生物戰的確切傷亡人數,至今仍然不得而知;但是從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意外中,可以略窺其效果。「有一份報告指出,在一次(生物戰)攻擊中,由於風向臨時改變,導致日軍一千七百人死亡、數萬人受傷。」

        衢州機場也終於在一九四二年六月六日遭到日軍的佔領,儘管杜立德行動爲日後日本在中途島戰役的失敗埋下了伏筆,然而事實上整場轟炸也只給日本人帶來士氣上的損害,反而爲中國民眾帶來更為嚴重的苦難。

        中國人為杜立德空襲東京付出如此可怕的代價,但也一直未出怨言。而在戰爭後期,他們在淪陷區協助美國飛行員的努力,也朱會稍懈。今日還活着的成千成百的美國駕駛員們,其生命實得中國農民、游擊隊和軍人的賜與。他們深知一旦給日人偵知,他們自身、家屬和村民都不免有殺身之禍,然而他們還嚮導駕駛員和空勤人員到安全區去。可是命令過杜立德空襲的華府策略家,對於中國方面所提出的增派美機協助反攻的迫切要求,却並不在意,使人非常的失望。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美空軍聯合作戰部隊 中國飛虎研究學會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