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國軍空運大隊

        這是民國時期一支頗有傳奇色彩的空軍部隊:由幾架老舊飛機拼湊起家,抗戰期間,開闢了飛越敵佔區的秘密航線,為支援敵後戰場做出了特殊貢獻。

東拼西湊老舊飛機,空運隊創立倍艱辛

        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爆發,面對強敵,國民政府決心加緊建設現代化空軍,蔣介石兼任委員長的航空委員會大批引進美制戰鬥機與轟炸機到作戰部隊。而淘汰下的老舊飛機則成為空運隊最初的“家當”。

        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後,原廣東空軍司令黃光銳調任航委會副主任,他指派南昌航空站原站長、亦是廣東空軍出身的楊官宇組建一支空中運輸隊。楊官宇召集容章炳、鄧伯強、容章灝等廣東飛行員駕駛這批“老爺機”執行空運任務。

今日尚能飛行的一架“迅龍”式運輸機

        南京淪陷後空運隊撤往漢口,1939年撤至成都鳳凰山機場。此時空運隊飛機因為事故、訓練損失,已所剩無幾。        當年夏,空運隊得到華僑捐獻的美制比其D17R小型運輸機(小比機)、英制“迅龍”式運輸機各4架。

        不久,國府又購進小比機8架,交空運隊使用。小比機曾運送人員和醫藥,西至新疆、東至敵後之蘇北、魯南,北達陝、甘,南抵滇、桂。值得一提的是,該型機還經常充當轉場機隊的領航機。

        國軍空軍入伍生隊總隊長勞聲寰視察蘭州驅逐總隊,便從成都乘坐小比機並領航蘇聯援助的E-15戰鬥機赴任。到達陝西南鄭上空時,擬降落加油,忽發現機場懸掛空襲警報標識。勞與E-15機隊長商討後,令機隊分三批降落,緊急加油,交替掩護。當首批三架E-15加滿油升空時恰逢日機來犯,E-15旋即佔據有利高度,發起攻擊,敵落荒而逃。

        1939年的冬天,剛參加過昆侖關戰役的空軍第二大隊第9中隊副隊長衣複恩,在桂林偶遇航委會主任周至柔,交談一番後,周問他是否願意去重慶接收一架空軍的運輸機?於是在重慶珊瑚壩機場中國航空公司總部,衣複恩第一次見到了這架編號36的DC-2運輸機,該機原為阿比西尼亞(今埃塞俄比亞)塞拉西皇帝訂購之專機,因阿國被義大利入侵而轉售廣東空軍,後由中央空軍接收。因空軍無人會駕駛DC-2,只有委託中航管理。

        衣複恩到崗後,中航著名華人飛行師陳文寬負責培訓他。衣、陳配合默契,成為了好友。次年4月結業時,衣複恩受到蔣介石接見,航委會派楊辛癸任副駕駛、王堃和為報務員,鄧必成、孫基宗和王英哉為機械員。這個機組從此負責空軍唯一的DC-2運輸機。

        令人詫異的是,36號機並不隸屬空運隊,也不隸屬委員長侍從室飛機管理組。所有任務直接由航委會下達。該機入役後,多次執飛運送人員、物資從重慶經成停蘭州至烏魯木齊的任務,直到1941年8月11日淩晨在成都鳳凰山機場遭日軍三架零式戰鬥機攻擊而焚毀。機長衣複恩為此受到人生第一個“大過”處分。

日軍零式戰機

        在那段艱辛的歲月,空運隊再次陷入人員、飛機即將損失殆盡的危機。1940年伊始,航委會將空運隊英制“迅龍”式運輸機2架交由中航使用,小比機分批劃撥給各戰區司令部。

        當年6月10日,隊員譚世昌駕駛一架比其17E飛機從重慶飛往南京叛逃汪偽政權,譚氏被偽空軍任命為特派員,飛機編入偽中華航空公司,此事使空運隊處境雪上加霜。之後該隊短暫裝備過幾架比其M18R雙發八座輕型運輸機(大比機)。延至1943年夏,楊官宇調任空軍第三飛機製造廠廠長時,僅存兩架小比機的空運隊已名存實亡。

今日停放在臺灣航空教育展示館內的C-45運輸機,此機為比其18運輸機(大比機)之衍生型號

衣複恩單機返故國,空運隊抗戰試鋒芒

        1941年3月11日,美國通過“租借法案”,做為受援國之一,中國終於等到了來自大洋彼岸的巨大援助。蔣介石的私人代表宋子文,經國民政府授權,組建中國國防供應公司(簡稱CDS)代表國府接洽、管理戰時美國援華租借物資。

        航委會駐美人員並歸該公司管理。空軍也選派優秀人才赴美留學。當年10月20日,衣複恩、王堃和,以及空軍官校(原中央航校)十二期飛行生數十人乘船抵達美國三藩市。

        隨後衣、王赴伊利諾州許諾特空軍基地接受林克模擬機訓練,後轉入邁阿密美軍航行學校學習。1942年10月,衣複恩以總成績93分的傲人紀錄畢業。經過CDS空軍組負責人與美軍空運司令部協商,美方同意轉撥一架原交付中航的C-47運輸機給國軍空軍,並安排衣複恩赴美陸航第六運輸機大隊工作,熟悉機型、練習飛行並等待新機交付。

蔣介石與衣複恩

        1942年12月10日清晨,衣複恩攜美軍機組五人、駕駛新機由邁阿密飛往中國,途經波多黎各、圭亞那、巴西納塔爾,經停大西洋中的惡魔島後向非洲象牙海岸飛去,途中與雷電、濃雲搏鬥了八九個小時才落地加納首都阿克拉。休整兩天,繼續飛越非洲大陸、紅海、阿拉伯半島,20日抵達印度卡拉奇,最後飛經駝峰于24日安抵成都鳳凰山機場。

        衣複恩萬里歸國,鼓舞了苦苦鏖戰的中國軍民。對蔣介石則另有意味:彼時中國空運完全依靠駐華美軍與美方把持的中美合營中國航空公司。1942年7月,蔣以中國戰區最高統帥的名義下令租借案中撥給中航的運輸機轉撥兩架給航委會,竟遭中航美國員工的拒絕。憤憤不平的蔣介石將一腔怒火撒向遠在美國的宋子文。原空運隊又因深厚的廣東空軍背景長期得不到中央空軍的重視。衣的歸來,可視作“中央系”空運部隊之發端。

        1943年1月29日,蔣介石在重慶官邸親自為衣複恩設宴接風,衣飛回的C-47被蔣命名為“大西洋號”。衣本人經周至柔推薦為蔣介石專機駕駛人員。不久後,蔣介石乘坐“大西洋號”赴貴陽視察,做為軍用運輸機,該機沒有空調和隔音設備,僅加裝籐椅兩把。

        航委會亦成立航行訓練班,抽調留德飛行員、蔣介石首位中國籍專機機長林大綱任總教練培訓空運人才。C-47高速、經濟、載重量大的優點使航委會決定繼續引進,不久,四架美軍二手C-47移交中方。新空運隊遂宣告成立,衣複恩卻與隊長一職失之交臂。

        坊間傳言,衣某次執飛蔣介石專機,在重慶九龍坡機場與林大綱駕駛的蔣經國座機“對頭落地”,千鈞之際,衣緊急拉起並複飛,才避免了這場足以改寫中國歷史的空難。

        衣複恩晚年在回憶錄裡承認了此事,但一再強調雙機雖呈“迎面態勢”,但降落時間不同,沒有相撞的可能。航委會顯然沒有這般自信,毫不客氣地給了衣複恩又一個“大過”處分。最終中央航校2期畢業的王漢勳出任隊長。

飛行員在巫家壩機場合影,從左起是:袁清漢,王漢勳,未知、蔡明雍和王文浩(名字為音譯)。

        “大西洋號”的首個作戰任務,是給大別山區的國軍遊擊隊空投鈔票:出發當天,由農民銀行將鈔票打包好、送鳳凰山機場裝機。飛機在夜色裡秘密起飛,經南鄭、安康、進入湖北淪陷區後向大別山區飛去。

        目標地立煌縣的城牆四角各安放有馬燈一盞,機組發現後立即盤旋低飛,地面人員聽見機聲後在城外一處空地燃起火堆指示空投位置,碩大的C-47在夜空中往返四、五趟,才能將近百包鈔票投送完畢。

        因為縣城缺乏地空通訊設備,地面只能將收到鈔票的數目發報給成都的電臺,再由成都方面告之機組。因日軍對無線電的監聽,使該航線暴露,某次為了躲避日機追擊,無武裝的運輸機一路向南飛行,最後繞道遂甯才返回成都。落地後,機記憶體油即告罄。

        那一年空運隊另一項重要任務是開闢東南航線,雖然這條航線的知名度無法與“駝峰航線”(是二戰盟軍和中國一條主要的空中通道,飛行線路上山峰起伏連綿,猶如駱駝峰背,因此得名)相比,但它對於維繫抗戰時期東南前線與大後方的聯繫,仍做出了不朽的貢獻。

        2015年10月去世的郭永凡老人,曾做為衣複恩機組的報務員,親歷了那次任務:1943年5月10日,“大西洋號”由成都飛至芷江,晚八點,再次起飛向東,一路天氣晴朗氣流平穩,駕駛艙內衣複恩安詳地握著操縱盤,機翼下不時劃過幾個村莊幾處燈火……兩個小時過去了,機組利用附近導航點測定方位,確定已安全穿過(粵漢)鐵路。飛過鬱鬱蒼蒼的羅霄山脈,飛機開始向東南方向下降高度,終於看見了贛州機場的兩行跑道燈光與贛江的水波粼粼……

        東南航線的開闢,使得大後方的人員物資、軍需補給源源不斷地通過贛州輸送前方,三年間空運隊執飛成都至贛州航線三百多架次,直到1945年2月坐鎮贛南的蔣經國乘坐“大西洋號”撤離,贛州淪陷,才將航線的終點改為福建長汀。

        臺北來信揭塵封事,空運隊的血色記憶

        1996年某個秋日午後,耄耋之年的林大綱(蔣介石首位中國籍專機機長)之妻蘇曼莎女士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一封來自臺灣的信:“前日托人轉來五月十日大劄。雒誦之餘,往事回環,吾嫂遭遇,仍不禁鼻酸……”而老人最關心的問題,對方的回答是“有關大綱撫恤之事,接嫂來信後,即親與‘國防部’蔣仲苓部長聯繫,茲接蔣部長來函,略以大綱確系民國32年10月28日以戰時空中殞命,奉恤二十年有案。惟‘政府’遷台後,領恤中斷……於國家統一前,不予受理。”最後是寫信者的簽名與日期:蔣緯國,1996年9月5日。

        老人沉默許久,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又一次縈繞心間。

        時間回撥到1943年10月28日傍晚,印度汀江機場,一場不期而至的雷陣雨將停機位上兩架軍綠色的C-47運輸機“大西洋號”與“峨嵋號”沖刷得乾乾淨淨。

        軍官餐廳裡,衣複恩與林大綱一邊吃晚餐一邊討論著今天的任務。衣複恩認為飛機升空後應該在機場上空盤旋數周獲得足夠高度後再切入航線飛入山區,而林大綱顯然對他的座機性能頗為自信,認為可以直接對著山區爬升……窗外,今天要搭載的乘客:在美訓練完畢的空軍官校十三期飛行生們,正提著行李魚貫登機,今天他們將要飛越駝峰航線回國參戰。

空運大隊的C-47運輸機

        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只好相約昆明見後各自出發。衣複恩坐在駕駛艙裡默默地看著“峨眉號”燃亮航行燈、兩具螺旋槳快速旋轉起來。林大綱推開駕駛艙的玻璃窗,示意地勤去除輪擋。當衣複恩做好了起飛前的所有準備工作時,“峨眉號”正轟鳴著飛入印度的夜空。

        當天深夜,“大西洋號”安抵昆明巫家壩機場,卻不見“峨眉號”的蹤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依舊杳無音訊,衣複恩明白恐怕凶多極少了。“大西洋號”返回成都時,得知消息的衣夫人蕭瑛華與林夫人蘇曼莎已在機場守候,當飛機落地,蘇女士看見駕駛者是衣複恩時,頓時嚎啕大哭…

        “峨眉號”機長林大綱、副駕駛房蔭樞、通信員薩本道至今失聯,或許那條被稱為鋁片與白骨鋪就的駝峰航線,是他們最後的歸宿。令人唏噓的還有機上十餘名留美飛行生,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是抗戰時期中國空軍一起極其嚴重的損失。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林大綱的撫恤自1949年後中斷,遺孀蘇女士獨自贍養老人撫養子女,上世紀90年代,蘇女士托人致信林大綱的好友蔣緯國詢問有關情況,並得到了蔣的回復。

        與駝峰空運類似,雲霧、雷雨等惡劣的天氣是空運隊的頭號殺手。林大綱犧牲僅半個月後,胡碧天、王曾漢駕駛C-47“華山號”在恩施附近遇雲霧撞山失事。次年1月19日,容章灝駕駛小比機因天氣惡劣,墜毀在利川附近七洋山。5月16日,又一架C-47在駝峰航線上失蹤,飛行員是楊偉廉與吳人光。

小比機與C-47運輸機

        1944年2月,侵華日軍發起“一號作戰”, 6月23日,敵犯衡陽。此時的空運隊一面為參戰的中美空軍部隊提供空運保障,一面向困守孤城的中國軍隊空投武器與給養。8月7日,隊長王漢勳、副隊長唐元良親自駕機從雲南霑益飛赴衡陽空投,該機報務員由通信長吳之驊擔任,為萬無一失,王漢勳還選派飛行員孫鐘岳、許葆光、報務員賀瑞華同機前往。

        結果這個陣容強大的機組在湘西上空遭遇雷雨,墜毀在芷江附近,無人生還。據郭永凡回憶,運輸機在空中遭遇雷雨時,耳機裡是一片鋪天蓋地的鳴沙聲,報務員必須鎮定、冷靜地分辨出導航信號,才能化險為夷。吳之驊長期從事行政工作,業務荒廢,在惡劣天氣時處置失當,造成空運隊軍銜、職務最高的三位軍官同時遇難!鮮為人知的是,王漢勳的未婚妻即小說《色·戒》裡王佳芝的原型—中統女特工鄭蘋如。這對情侶為了抗日鋤奸,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隊長一職毫無懸念地由衣複恩接任,衣的副駕駛楊辛癸任副隊長,徐璉璋為通信長。衣到任後,將隊部遷到成都太平寺機場。一邊繼續引進C-47至29架;一邊制定嚴格的訓練制度:擬任機長的張光明、楊道古等人都由衣複恩親自做單飛考試,此外召集已在中美空軍混合團駕駛B-25轟炸機參過戰的汪正中、方傑成、潘文炎、戴自謹等人入隊。而空運範圍除了東南航線和滇、桂、陝、甘等地,還將西北航線由烏魯木齊延伸到伊寧及南疆地區。

        1945年4月12日,美國總統羅斯福病逝,繼任者杜魯門為宣揚“戰時友誼”向國府贈送C-47型元首專機一架,衣複恩赴重慶接收,該機機內設施舒適考究:前艙設一辦公室、一台軟床,後艙設十幾個沙發座、簡易廚具、洗手間。該機被蔣介石命名為“美齡號”,編入空運隊。衣複恩也告別了“大西洋號”,成為“美齡號”的專職駕駛。

今日停放在臺灣“空軍官校”內的C-47美齡號專機

抗戰勝利迅速擴編,內戰逞兇敗退台島

        抗戰勝利,空運隊移師重慶九龍坡機場,開始空運何應欽等國軍將領赴各地受降日軍。而蔣介石對國軍戰時運輸與後勤保障體系之低端落後深惡痛絕,明確提出“擴充空軍要以擴充空運部隊為重點”。空運隊接收美軍C-47運輸機96架,於1945年10月1日擴編為空運大隊,大隊部在南京明故宮機場,下轄四個中隊。

南京明故宮機場空運大隊大隊部

        衣複恩還將留美空軍官校19期驅逐科飛行生全部調入空運大隊。同時,航委會購買美軍C-46運輸機182架。機體寬大的C-46,運載量幾乎是C-47的一倍,引擎動力、長航程飛行等指標上也優於後者。

        大隊逐步換裝C-46,美軍將飛機飛抵上海江灣機場。1946年初,衣複恩委派毛尚貞帶領首批九個機組的飛行員赴江灣接受美軍C-46改裝訓練。他們要完成C-46地面講解、性能飛行、儀器飛行、正常起落、單發起落、側風、短場、載重起落科目並通過由上海飛赴廣州、北平、昆明等地的長途飛行考試。

即將交付國軍空運部隊之C-46運輸機

        留守的C-47部隊于1946年元旦開始空運國民黨陸軍部隊進佔東北各大城市。結果1月9日,兩架C-47運輸機在長春附近白狗屯上空相撞,兩機機組與滿載的陸軍士兵全員遇難。不久後的另一起空難,更震驚中外:3月17日,權傾一時的特務頭子、軍統局長戴笠乘坐空運大隊222號專機,由北平飛上海,因天氣惡劣改降南京,卻于下午一時許在江寧岱山撞山失事。

        戴笠之死,歷來眾說紛紜。衣複恩始終認為是飛行員的錯誤操作所致:機組未遵守穿雲下降通過電臺上方時,空速控制在120哩/時,下降速度在500呎/分以內的規定。飛機兩次沖過機場,最終偏航撞山。

        據稱機長馮俊忠年齡大,飛行經驗豐富,但對於使用無線電羅盤等航行設備飛行卻不甚熟悉。副駕駛張元仁,飛行技術更差。張欲赴上海倒賣黃金,臨時頂替了當班副駕駛趙新。機組技術水品有限,在惡劣天氣下缺乏處理能力,造成災難後果。頻發的重大飛行事故暴露出急劇膨脹的國民黨空軍之混亂。

        1946年10月16日,空運第二大隊在滬成立。原空運大隊改名為“空運第一大隊”並使用駱駝做為隊徽。

        1946年冬,二大隊第2中隊飛行員黃庭簡奉命去北平執行秘密任務,飛機落地後,五名持槍警衛押解一名身穿男式大衣帶手銬的女子登機,此女乃是大名鼎鼎的日本間諜川島芳子,那天是押解她赴南京受審。

        1947年1月12日上午9時,黃庭簡駕駛C-46準備在鄭州降落,忽然聽見竺培風(蔣介石的外甥)用無線電緊急呼叫他:“中原兄,我現在滑油幹了!”黃當即回答“滑油幹!趕快關車,發動機順槳,拉下滅火機…..”話音未落,無線電裡轟然巨響。當天竺培風執飛西安到徐州的運輸任務,飛機在開封以西的韓莊上空爆炸,竺殉職,留有妻子楊郁文與未滿一歲的女兒。

        1947年元旦,空運第一大隊成立專機組(中隊),組長阮堅煜,駐南京明故宮機場,編有新購蔣介石專機C-54“中美號”一架、“美齡號”、“追雲號”等C-47十架,空軍總司令周至柔、副總司令王叔銘B-25專機各一架。1948年1月,空運第一、二大隊改名為第十大隊與第二十大隊,第十大隊沿用“駱駝”隊徽,二十大隊使用“大象”隊徽。

第十大隊C-46運輸機塗裝,垂尾上可見駱駝隊徽 第二十大隊C-46運輸機塗裝,垂尾上可見大象隊徽

        解放戰爭期間,空運部隊主要為陸軍兵團空運增援部隊、糧食及彈藥。1948年7月29日,長春圍城戰時,第十大隊飛行員李煥白在戰鬥機掩護下單機飛入孤城,降落于自由大道,營救出要赴北平完婚、但前一日被解放軍擊中座機迫降的陳燊齡中尉。

        國民黨政權敗退臺灣前夕,第十大隊又奉命將甲骨、銅器、唐三彩、敦煌壁畫等故宮文物和中央銀行黃金等空運臺灣。這一幕,電視劇《北平無戰事》裡已有展現。

        退守台島後,衣複恩調任台“駐美空軍武官”,空運部隊駐防嘉義機場。1956至1957年間,第二十大隊執行“老牛計畫”,抽調三架C-46運輸機安裝監聽設備、飛赴大陸沿海監聽解放軍陸空通訊。

        1956年11月10日,該隊362號機赴大陸執行空投任務時被解放軍米格-17戰鬥機擊落。1959年兩支空運大隊合組為第六聯隊,並換裝C-119運輸機,1987年換裝C-130運輸機,使用至今。

原文刊於《航空知識》2016年第4期作者:祁顥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美空軍聯合作戰部隊 中國飛虎研究學會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