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航空學校 中國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文化背景的文明古國,中華民族自古即富有豐富的航空理念與創意,同時也發明了許多利用空氣動力學製成的物件。甚至近代不少航空方面的基本原理,也是經由我先人首先發現並加以應用的;很多航空飛行器的原理與雛形,早在我古代就已經出現,但由於種種因素使然,飛機卻是首先成功飛行於一西方世界。 一九零三年二月,美國萊特兄弟駕駛著世界上第一架載人動力飛機「飛行者號」成功地飛上青天,實現人類千百年來幻想著像鳥般的飛行夙願。 一九零九年,旅美華僑飛行家馮如在加州奧克蘭附近的派德蒙特山丘試飛成功。翌年,他又成功地研製成一架雙翼機,於同年十至十二月間在奧克蘭附近機場進行宣傳飛行表演,當時飛行高度達到七百呎以上,空速達六十五哩,續航距離更達二十哩。此性能在當時已超越了同期美國人所製造的任何一架飛磯。 一九一一年二月,馮如偕同飛行友人朱竹泉、朱兆槐等人,攜帶兩架飛機返國進行飛行宣傳表演,並計晝將美國所設立的廣東航空器公司遷回國內,以發展中國的航空事業。但由於當時滿清政府對航空缺乏認識不感興趣,致使馮如終未能實現在國內發展航空的願望。 辛亥革命後,廣東革命軍政府籌組飛行隊,委任馮如為首任隊長,並由他率領旗下機隊北上作戰,但又因翌年二月清帝正式宣布退位而作罷。 一九二二年八月二十五日,馮如在廣州燕塘作飛行表演時,因飛機轉彎過急,引起失速而不幸墜地罹難。 其實在一九一零年十月的某一天,就曾有一名俄國人科塞明斯基,駕駛著一架法製布萊利奧四型單翼機,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附近進行飛行表演。他是先用火車將飛機運送到北京進行裝配後,再在北京飯店前東郊民巷其南北向的市街上起飛的。這可能是第一架由外國人駕駛,在中國的土地上起飛的飛機。自此之後,從一九一一年至一九一二年間,法、比、德、俄、英等國的飛行家們,就相繼帶著飛機到中國作飛行示範表演,這對當時中國社會民智的開啟,確實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一九一一年清明節前後,留法飛行家秦國鏞,攜帶一架飛機返國,在北京南苑練兵場進行飛行表演,名曰「首次放飛航空日」。當時除了有滿清政府地方官吏外,還邀請了一些外國駐華使節參觀。據說還重新修整了從永定門前通向南苑練兵場的行車一道。表演當天,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這是中國人第一次駕駛飛機在自己的土地土進行飛行,其意義存是非常深遠的。 其實在當時,我國已有許多知識分子在其他國家進行航空理論的研習。例如在英國的厲汝燕,在法國的秦國鏞、鮑丙辰、潘世忠,還有在美國的朱卓文及譚根。前述這些接連發生的「航空新聞」也師引起了當時我國割據各地軍閥的相當注意。 辛亥革命成功之後,國父孫中山先生在南京的陸軍第三師所屬交通團裡組建了一個飛行營,擁於有單翼機兩架。一九一二年四月,國父為大局計被迫讓位於袁世凱《後稱為北洋政府》;袁氏為了擴展自己的軍政勢力,於翌年三月,將飛行營調至北京,歸併入駐南苑的陸軍第三師建制內,並附設隨營飛行教練班及飛機維修廠一座,委派厲汝燕擔任飛行總教官兼副廠長。 其後袁世凱又接受了法國軍事顧問的建議,準備儲訓飛行及相關航務人員,以便將來建立一支強而有力的空軍作戰部隊。 民國二年(1913)春,袁世凱採納總統府顧問、法國駐北京公使館武官白理索的建議,決定購買飛機,北洋政府聘請部分外國航空人員在北平南苑開辦航空教練所稱「南苑航校」開辦航空學校。 北洋政府的軍政參謀本部就在南苑創建了中國第一所培養航空人才的學校。北洋政府並利用借貸方式獲得歐洲列強三十萬銀元的借款,並由財政部撥出其中的二十七萬銀元交由法人博樂(此人後來任航校的飛行教官),經他向法國高德隆飛機公司購得該廠的高德隆G-四型雙翼教練機十二架(四十匹、五十匹及八十匹馬力的各四架),以及修護廠裡的維修器材和設備;與此同時,參謀本部第四局又撥款六萬銀元,將北京南苑練兵場正式擴建為飛機場,建立大型維修廠及宿舍,同時委派秦國鏞為首任教練所所長,王鄂為教育長,留美返國的厲汝燕為飛行主任教官,蔣丙然、越干臣等人為地面學科教官;此外,航校還外聘兩位法國飛行教官及技師。
同年六月,飛機陸續運抵北京南苑,七月初完成其中六架的組裝工作。全機髹成淡藍色,機翼上下及機尾垂直尾翼均塗上紅、黃、藍、白、黑的五星機徽,象徵著五族共和(因我國當時的五色國旗即為上述五種顏色)。 七月中旬,南苑機場舉行了一場飛機展示及飛行表演會。這一天,北洋政府為了炫耀它的第一批空中武力,除了廣邀政府官員參加展出儀式外,還邀請了各國駐華使節與僑民蒞場助興;參觀儀式結束後,接著開始飛行表演。 九月正式開學,課程分學科和術科兩大類。學科設有航空學、機械學、氣象學、陸軍戰術及戰史、外語等課程;術科以練習飛行為主,裝卸發動機和修理飛機為輔。學員大部分選自陸軍學堂畢業生,學制第一期為一年,從第二期開始改為二年,分初級班和高級班。 並在潘世忠主持下,除仿製過上述飛機外,於民國三年參考高德隆及法曼飛機,綜合製出一架雙翼飛機,採用推進式方案,機首裝有一挺湖北漢陽兵工廠製造的機槍,動力採用漢陽兵工廠仿製法國的“格萊姆”(Gnome)80馬力發動機,該機機身標有“1”號標號,稱為“槍車”。曾由蔣逵、何士龍試飛,可說是中國境內確有証可查的,自己仿製航空發動機及製成軍用機的始祖,這是中國最早自製的武裝飛機。 北京南苑航空學校的建立一開始就有著明確的軍事目的,首架裝備武器飛機的製造成功,更促使了飛機用於作戰。 法國飛行教官博樂少尉和奧巴少尉,以及機械師波發和馬丁尼莰,使出渾身解數以展現他們的飛行技巧,而我國的飛行教官與地勤人員亦不甘示弱身手。霎時間,只見數架淡藍色的飛機穿梭於藍天白雲間相互較勁,一些膽大的官員及僑民甚至隨機升空,體會一下翱翔藍天的樂趣。自此以後,我國正式開始了官辦航空的時代。 民國二(1913)年冬,內蒙古發生民族衝突,北京政府即令南苑航校派機參戰,潘世忠奉命駕機執行偵察任務,為地面部隊提供了軍事情報。這是中國第一次把飛機用於軍事活動。 航校第一期的飛行生是從陸、海軍裡各挑選五十名,分「普通組」和「高級組」兩階段訓練,自民國 三年初開始訓練,計畫一年結業。飛行生施訓的程序是:先進行航空理論課程教育,由地面學科教官教授,課程內容包括飛行原理、發動機原理和飛機結構等幾大部分;再由飛行教官講解飛機的操控技巧與要領,進行座艙實習,練習手腳協調與桿舵一致的要領,並在地面練習滑行與模擬起飛滑跑。惟有在航空理論學習與地面實際操控純熟,且達到一定水準,方可正式升空飛行。 在進口的十二架飛機中,只有三架為雙座機,但是卻沒有雙套套操控系統,只不過是多一張座椅由一行教官操縱帶飛,領略一下飛行的感覺罷了。因此,這批飛行生從自己的第一個起落開始就都已是單飛。 第一位單飛的學生名叫杜保銘,此人蠻勁十足,教官再三叮囑後,他在一片歡呼聲中登上飛機。起飛滑跑時還算順利,但在離地升空後,因帶桿過急造成爬升角度過大的失速狀態,就在升空後幾十公尺的高度上,失速墜毀於附近農田中,整架飛機已摔得支離破碎,所幸杜員只受了點輕傷。當大夥兒趕到失事現場時,他已從飛機殘骸裡站了出來,還喃喃自語地說:「沒啥子,沒啥子,不打緊….。」 輪到第二名飛行生尉遲良單飛時,他有了杜保銘的前車之鑑,向主任教官厲汝燕作了起飛前的請示後,便登機起飛,順利地繞機場飛了一大圈後便緩緩準備著陸。豈料,他著陸時忘了最重要的帶桿平飄動作,致使飛機前輪直接觸地,作了不正常的跳躍式著陸;所幸,機體結構尚稱完整,只是飛行員手部受了點皮肉傷。如此,才闖開了單飛之門,而後放單飛的學生也就越加地順利了。 一九一三年的冬天,我內蒙古部分部落發生動亂,北洋政府自航校調派一架飛機,由金世中、吳徑文駕駛,隨同盧永祥部的第十師出征。 塞外高原地勢高,寒風刺骨氣溫較低,飛機發動機啟動不易,但金世中等人仍排除萬難,完成兩次偵察飛行任務。當飛機飛抵叛逆部落上空時,當時對科技新知所知有限的牧民,聽到引擎發出的巨響聲,以為是「天神」發怒,十分驚慌恐懼;這大概又開了我國將飛機用於軍事行動的先例。 經過一九一四年前半年的訓練,學生大致都已完成航線起落與熟悉訓練空域的各項基本動作的練習。最後一個課目是三角航線長途越野飛行,飛行航線自北京-天津-保定-北京,當年年底已有四十一位學員完訓取得畢業證書,這可說是我國培養的第一批飛行員,其所象徵的歷史意義是不言可喻自的。 同年,河南發生白朗農民起義,北京南苑航空學校潘世忠、秦國鏞、厲汝燕又奉命各駕駛一架飛機參加作戰,深入河南、陝西、甘肅進行偵察、轟炸。 六月,歐洲爆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法國教官博樂首先偕妻小返國參戰,其他數人接著亦相繼返國,那兩位機械師在臨行前還被北洋政府授予少尉軍銜;之後,也曾禮聘幾位留法學飛行的中國留學生返國任飛行教官。 民國四(一九一五)年,袁世凱倒行逆施,篡權稱帝,全國燒起討袁烈火。袁世凱在派陸軍阻擋護國義軍的同時,又下令北京南苑航空學校組成兩支飛機隊,每隊兩架飛機,進駐四川、湖南,阻攔護國軍北上。 由於戰爭關係,飛機和零件器材的補充日益困難,因此,第二期學生在一九一五年三月入學後,一直到一九一七年三月纔畢業四十二人。 一九一七年張勳演出復辟鬧劇,改民國為宣統,全國舉起討逆大旗,北京南苑航空學校也奉命組成飛機隊轟炸清宮。北京南苑航空學校飛機屢屢參戰,活動範圍遍及中南、西北以及京城,雖然所起的作用不很大,但很有威懾力量,擴大了影響,提高了政界、軍界對於航空的認識,客觀上對於我國航空事業起到了積極作用。 民國十七(1928)年五月,北洋政府 滅亡,南苑航空學校撤銷。南苑航空學校辦校十五年,共畢業四期飛行學員一百五十八名。南苑航空學校歷屆畢業生如下: 一九一九年底,南苑航校脫離參謀本部而改隸國務院其下新成立的航空事務處,並更名為「航空教練所」。 以王鶚為所長,姚錫九為教育長,金世中、章斌、金賢、張納墀、錢廼斌、胡文彬、何士龍、傳錦隆等為教官,此外尚有外國飛行教官二人、一為裴特生,一為路易斯。 一九二0年三月,招第三期飛行生五十名,並改採英國艾佛羅飛機公司五○四式和維克斯公司的小維梅式教練機來訓練飛行,學期也延長為兩年。一九二三年四月,畢業學生四十人。 此時,學校再改名為「國立北京航空學校」,隸屬於由「航空事務處」擴大改組的「航空署」,仍分為「普通」和「高級」兩個班次階段施訓。而「高級班」又概分為轟炸、偵察、驅逐等三個組別。 一九二三年 二月四日,北京航空學會成立,以秦國鏽為會長、趙雲鵬為副會長、金賢為會計主任、方抱一為文牘主任。設在福州的航空局遷回廣州,由揚仙逸為局長。 國父回粵,設大本營,以大元帥名義統率軍政,設內政、外交、財政、建設等四部,飛機隊改派黃光銳、林偉成等分任隊長。這時的航空隊有陸上克蒂斯JN-4機六架,水上JN-9機一架等。叛軍陳烱明部仍在東江負隅頑抗,林偉成曾駕機前往轟炸,對討逆軍作空中支援,國民革命軍收復了石井兵工廠,緊張的粵局才逐漸安定下來。在航空局沒有改組以前沒有正式的飛機修理工廠和訓練機構,由於人員漸增,臨時成立了一個一個修理部,以周寶衡兼工務科長,陳秀兼工程主任,還膀請了兩位美籍技師,並且著手籌辦一所航空學校于大沙頭,編制設備都很簡單。 一九二三年四月十二日,南苑航空學校第三期學員畢業,舉行畢業典禮,但由於北京政府鬧飢荒,三期在學的學員,有的早已在東北,在保定、江南等地任職,而在各方協調之下,這天總算齊集北京母校,補行了第三期的畢業式,典禮儀式也特別隆重,由黎大總統親自主持,永定門通南苑的大道派工程部漏夜趕工,由蘆溝橋運來的細沙黃土,趁濕鋪設,使汽車馬車揚不起灰塵。 這時曾由英轉美專習軍事航空的二期畢業優秀學員沈德燮適時同國,應校方之邀,安排在典禮後作特技飛行表演,同時前校長(首任)航空界的老前輩秦國鏽先生在黎總統旁邊的席上為他解說,他們兩人同籍湖北,以鄉言交談特別親切,典禮完成後飛行表演開始特技飛行。看得黎元洪總統稱奇叫絕不已,表演既畢,飛機俯衝而下,對着觀眾席點頭示意,一支手伸出艙外揮動不已,秦忙說:「飛機對你老人家敬禮啦!」這時全場歡聲雷動,在如雷掌聲中沈先生下了飛機,以輕快的步伐,趨前立正向黎大總統敬禮,表演得非常成功。
沈德燮有今天的成就,決非憑空得來,福州英華書院六年的苦讀,打下了良好的英語根基,讀完協和大學後,又進海軍官校,復往南苑航校,再被派到英美航空先進國家深造,光這般赫赫的學歷就不難想像了,他在英國把原文的飛機機械學、飛機駕駛術、以及有關航空科學、軍事知識的書籍論著,多方蒐集翻譯後寄同母校,作為教材,就連北京航空學會研究參考看籍,也多半是由他整理帶同來的,由他一手帶飛出來的桃李,那個不是飛行能手,到後來都成了航空界的佼俊者,以後投效中央,創立革命空軍,運壽帷蝗,其功不可沒。 南苑航校最初所使用的是法製高德隆教練機,該機發動機功率小,最大飛行速度每小時九十六公里,而的地面滑跑一百公尺即可起飛,由於飛機不是單座就是只有一套操控系統,對新進學生的飛行訓練十分不便。因此後來更換了較新式的英製艾佛羅教練機,一百匹馬力,時速一百五十二公里;另外一型小維梅式機有三百六十匹馬力,時速一百六十公里。 新機雖然性能較好,但因速度較快,初學者較難掌握,因此飛行意外傷亡事故時有耳聞。
北洋政府創辦航校的原始目的是儲訓飛行人才,準備建立獨立的空中武力。豈料,這學校斷斷續續地辦了十幾年,訓練了四期飛行學生,卻始終沒能建立起獨立的軍事武力--空軍 。 當第一、二期學生畢業的時候,國內還沒有需要飛行人員的機關,因此,畢業生毫無出路,只有留校待命分發或重回原陸、海軍部隊待命。 尤其更有甚者,北洋政府中營私舞弊的風氣也不可避免地傳染至學校裡,校方的人、機也經常奉命參加內戰,而淪為軍閥爭權奪利的私人工具;而在內戰勝利的軍閥也常把航校的飛機和設備當作戰利品據為己有。 例如:在一九二○年的直皖戰爭中,直奉聯軍戰勝安福派後,奉系軍閥把南苑航校的教練機和修護廠裡的機器設備,甚至家具等都運回關外,而直系軍閥也把交通部存放在南口的飛機搬到了保定,自此以後,各地大小軍閥們發現飛機可大大助長陸軍的聲勢,因而爭先開辦自己的小空中武力。這一來,南苑航校第一、二期畢業生頓時有了出路,就連第三、四期畢業生也成了各地方軍閥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其中不少人還成了航空部門的重要幹部。在各方功名利祿誘惑之下,許多人相繼投效各軍閥,甚至還有「待價而沽」遊走於各軍閥間同時為其效勞的。 也由於各軍閥間的飛行員全都是出自南苑航校的同窗或前後期校友,因此也從未發生過空中纏鬥的戰事。甚至雙方飛機在空中相遇,還會頗有默契地遵循國際航空公約中的「避碰規則」,同時向右方轉彎,避免空中對撞的情事發生,相較於陸地上的混亂戰事,空中是要有條不紊多了。時至今日,如此景況想來不禁令人莞爾。 一九二六年間,直奉第二次戰爭時,軍閥張作霖曾占領北京,並將南苑航校的飛機器材運往東北老家,也因此我國第一座航空飛行學校終於停辦。 南苑航校在其開辦的十幾年裡,雖然僅造就出一百五十九名飛行人員,學校設備與器材亦是十分老舊落後,有些訓練方法在今日看來,煞是可笑,但它在我國航空發展史上,確實占有相當重要的歷史地位與不可磨滅的功績。 我們緬懷受益於先人的德澤之餘,更應策勵自己在航空的領域裡承先啟後,為中華民族創造出更美好的一片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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