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官校印度建校徑過

        一九四一年日本利用德國在歐陸所向披靡,並出兵進攻蘇聯,對其已無後顧之憂時,於十二月發動太平洋戰爭,乘機掠奪了英、美、法在東南亞的民地,封鎖了中國西南的國際交通線,妄圖斷絕,中國一切外來的援助。並將兵力增加八十三萬餘人,連續不斷的集中兵力,在佔領區進行「殺光、燒光、搶光」的三光政策;並在撤走時,散布毒藥和病菌,傷害我國無辜的善良百姓。

        一九四二年日軍進犯我國西南滇緬公路重鎮保山,其時位於保山以東雲南驛的空軍官校初級班情勢非常緊張,難以繼續訓練事宜。為保全人員及飛行訓練之安全,決定遷往昆明以北之霑益縣繼續訓練。先由學術科教官及必要之負責籌辦人員,第一批前往,學生及飛機分兩路由空中及地而先後到達霑益,其他人員及眷屬器材等,也相繼分批運送。大家在當地分租民房居住,辦公地點則借用宿益縣的廣東會館,房舍及機場,雖可勉強容納,但油源補給仍相當困難。不久我們又隨昆明總校王教育畏叔銘(校長係蔣委員長兼),赴印一勘察新的校址,準備該地建校。

(官校視察人員及印度分校各級主管合影)

        一九四二年冬,空軍官校王教育長,率同徐康良主任、曾慶瀾組長及本人(學科主任教官)與護士張小姐,前往印度(INDIA)旁遮普省 (PANJAP) 首府拉合爾(臘河)勘察建立分校之新址,俾展開一切籌備工作。我們先由昆明乘飛機到印度東部之加爾各答(CALCUTTA),再轉至印度首府新德里(NEWDELHI),由當時空軍駐新德里專昌鄭汝鏞中校接待,美接洽拜訪新德里英國總督府兼英軍東南亞戰區司令部有關部門,商洽一切建校事宜。英國皇家空軍派空軍中校斯賓沙(Spensor)負責聯絡,協調一切工作之進行事宜。

        當時印度尚係英國之屬地,美國戰時給予英國租借法案中之款項,再由英國轉撥此款之一部分,給予中國空軍新生訓練之用,如營舍、員工及學生之食宿,均在此款項中支付。飛機及器材、車輛、裝備等,則由美國直接提供,並由美國將印度拉合爾之民用飛機場及附屬設備,提供中國空軍官校使用,並自成一區域,單獨管理。官兵及學生薪給、旅費等,均由中國政府自理,其他各項有關問題均已取得初步洽商決定。

        民國三十二年分校在印度設立,名為「空軍官校印度分校」。初留吾等著手籌備建校之工作,後繼人員,大部分係官校原單位中人員改組後調任,全部員工相繼由空中及陸上運輸到達,大家分住帳棚地區集中,辦事方便。分校所用教練機,採用PT-17型,均由美國送來之新機,在喀拉蚩(KA.RA.CHI現屬巴基斯坦)上岸,由分校派技術官、機械士在該機場裝配完成後,再由分校飛行教官前往飛返拉合爾,本人亦曾奉命在該地照料,待各部門人員及飛機、裝備等都齊全後,學校之營舍、教室、宿舍與餐廳廚房等,也相機加速完成,隨即於三月八日正式開始正常訓練。

        在分校成立不久,主任徐康良與教務組長曾慶瀾,先後奉命調升他處,而昆明官校王教育長,亦調空軍成都軍區司令,教育長由劉牧群上校繼任,印度分校主任由胡偉克中校擔任。胡主任係航校一期老前輩,母為英國籍,個性開朗爽直,對下屬公正嚴明,善交際,與英國軍方相處融洽。曾邀印督兼盟軍東南亞戰區司令魏非爾上將來分校訪問,印象甚佳,每逢分校內訓典禮,或節慶酒會時,均有盟軍將領及要員來校參加,歡聚一堂,無分國籍。

(空軍官校印度分校官生合影)

        拉合爾為印度西北之軍政重地,市區寬廣,街道整潔,人口眾多,市內有中國餐館兩家,為分校同仁週末假日之好去處。當地居民多為錫克教徒,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印度半島獲得獨立,分為印度、西巴基斯坦、東巴基斯坦,拉合爾屬於西巴基斯坦。一般人民體格高大,性情慓悍,當地夏日氣候炎熱異常,濕度亦高,氣温有時高達華氏一百二十度,入夜令人難以成眠,因當時空調器尚未普及,有人將蚊帳浸濕後掛起,使稍涼入眠片刻,或將牀移至室外,待清晨再搬回室內,因此使我連想到一九三七年冬天,隨團赴俄時,在中亞阿拉木圖及我國新疆省伊犁時,曾度過零下一百二十度之嚴寒時日,真是一個強烈的對比。

        我在印度兩年多,所見所聞實在不小,記憶所及略述於後,以搜讀者諸君。

        工作分等:英國人為方便統治殖民地人民,將其工作分成不同的等級,層層控制,逐級服從,高級指揮低級。以宿舍人員為例,最低級者為清潔廁所之清潔工(彼時營內尚缺少抽水馬桶);上一級為苦力,作一般清潔和整理環境打掃等工作;再上一級為寢室服務工,如拿茶水送物件之工人;更上一級為侍從工人,可接近主人,為主人整理牀鋪、清潔衣物,端茶送水,為主人跑腿,層層指揮,上下均不得逾越。

        神牛身價:杯印度有一種稱之謂「神牛」者,也就是黃牛。在市區內較小或僻靜之街巷,均可自行走,或臥或躺,人們均不得侵犯,並且要讓牠三分。如有傷害或開車將其撞傷致死者,要罰款二至三百印度盧布,但若軍人開車撞及神牛致死者,如官階為上尉以上者,可以獲得法律之寬恕,簽名了事。

        頭頂工夫出色:印度鄉間婦女,行路帶物,都用頭頂,有時頭頂水壺水罐,以便飲用,雖氣候炎熱,仍穿罩袍,將全身上下罩住。回教徒則從頭頂到腳,全部緊罩,只露出雙眼洞孔,以為觀視之用。

        火車各節不通:在印度乘坐火車,不分等級,各節車廂均不相通。據聞是英國統治印度,為防止民眾鬧事,或相互溝通集會,使各車廂不通,以免聚眾滋事,發生暴力反抗事件。

        天葬習俗:印度某些地區,有天葬習俗,天葬時用牛、或人力車、或以人力肩負屍體到天葬場,此葬場大多在荒山野地,先將屍體放在一塊山石或地上,有時由主葬人用刀斧或鋸子,將屍體分成多塊,再吹起號角。此時在天空盤旋之大批禿鷹(又稱神鳥),即落地搶食屍體。這種禿鷹,其大無比,雙翼張開,約有丈餘,在分校機場,我們曾捕一隻,携回飼養在宿舍區內,此鳥凶猛異常,如有人經遏附近,均作凶猛啄食狀,大夥均退避三舍。

        一九四四年,我正在印度北部度假勝地喀什米爾(KISHMIR)度假,忽接分校電報通知,選派赴美國接受專業技能訓練,立即束裝返國赴重慶辦理赴美手續。並藉機與在昆明任職的內人及二幼子,小聚數日。

        彼時東南亞各地,已盡入日軍魔掌為其控制,赴美惟一通路,只有經印度孟買(BOMBAY)乘美軍大型運輪艦,由南印度洋經南太平洋,繞道澳洲南岸墨爾本(MELBOUREN);我們在此停留三日加油添水,補充食物後,再航經紐西蘭北端,入北太平洋而航向美國聖地牙哥軍港,在此美國由中國戰區返國之官兵下船後,再繼續航抵洛杉磯,我們前前後後在海上航行共為四十五日,途中二次遇到日本潛艇,所幸均能化險為夷。抵美洛城之日,在聖地安那(SANTA ANA)接受新生訓練,並發給我們個人裝備及陸軍軍裝(因當時美國空軍尚未獨立),但我們均佩戴中國的軍官階受訓。

        我在一九四六年夏,也是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後之第二年依預定計晝完成結訓,由舊金山搭乘當年來美時同級型之運輸艦返國,途經馬尼拉卸貨,下旅客加油添水,再航上海,全部航程僅十六日。回憶當年赴美時,海上航行因避開日軍潛艇,進出赤道二次,費時長達四十五日之久,實有天壤之別。

        當我到達上海時,內人已携二子由昆明飛抵南京,並暫住大哥家中,次日晚亦趕來上海,歷經八年抗戰離亂的家人,又得團聚,真是喜出望外,萬分高興。一週後我奉命派上海江灣機場空軍第八大服務,並整修該大隊B-24重轟炸機之C-1自動駕駛儀,此工作完成後,即調往南京空軍總部修處管制科長職務。
(摘自中國的空軍 作者姜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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