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大隊第31中隊 胡漢能

        初秋的香港,天氣依然很熱。

        我專程來到九龍藍田邨,拜訪了百歲傳奇老人胡漢能,聽他回憶抗日戰爭那段崢嶸歲月,講述真實生動的抗戰故事。

        他是70年前駕駛戰機與日軍生死搏鬥、英勇善戰、屢建功勳,三次戰機失事、九死一生、幸運生還的帥氣英俊的中國空軍飛行員;是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駕駛著飛機向心儀的西湖女子求愛、以獨特浪漫的方式演繹中國式浪漫美好愛情故事的男主人公。如今,這位英雄的抗戰飛行員已經是101歲的耄耋老人。

第一個採訪他的記者是陳香梅

        第一眼見到他,慈眉善目,面龐清臒。

        “歡迎你從北京來!”他說:“你是第二個從北京來採訪我的記者。”

        我馬上追問:“那第一個採訪您的是哪一位呀?”

        老人脫口而出:“陳香梅。”

        我又問:“那是什麼時候?她在什麼地方採訪您?您還記得問了您什麼問題嗎?”

年輕時的胡漢能

        老人思路非常清晰,表達流暢:“那已經是70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她在湖南芷江機場採訪我。陳香梅大學剛畢業,從北平來採訪我。當時她很年輕,就當了一名戰地記者。我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我檢修完飛機,剛走下機艙,陳香梅滿臉笑容,迎面走來。她問我是哪裡人,為什麼要來當空軍?我回答她,我是廣東開平人,出生在一個華僑家庭,是廣東航校第七期學員。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與兩位同窗好友一起從國外回來,報效祖國……”

        老人回憶著70年前第一次接受採訪時的情景,仿佛那一幕是一部精彩的電影,留給他難忘的歷史記憶,至今歷歷在目胡漢能老人生活規律,喜愛乾淨。這會兒我才明白,他問我這話的意思,如果要拍照片,他要到臥室換件衣服。說話間,兒媳婦陳秋女士已經將兩件洗淨熨平的襯衣擺在老人面前,問他要穿哪一件。老人拿過淡黃色帶小黑點的襯衣說:“穿這一件拍照,色彩會比較亮!”

        老人居住的房間並不大,在客廳的牆壁上掛著幾張他們的全家福,另有張他身穿戎裝的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照片上的他,國字臉型,眉宇清晰,器宇不凡。當時,他20歲出頭,卻已經從廣東航校第七期甲班畢業,成為廣東空軍第七隊見習飛行員。

葉劍英稱他為“小老鄉”

        與這位昔日的年輕空軍飛行員、今日的百歲陽光老人面對面交流,非常開心。他思維敏捷,頭腦清醒,談笑風生,對答如流。

        “什麼時候出生的呀?”

        “我是1914年7月15日出生。”胡漢能老人脫口而出,令我十分驚訝,也讓我對接下來的採訪充滿信心。

        胡漢能出生在廣東省開平縣一個華僑家庭。父親曾經在日本做海產生意。1923年移居美國,經營一家洗衣店。胡漢能7歲時,到廣州讀小學,13歲到廣州聖心書院讀中學,直至高中。1933年底,他與兩位同窗好友一起從國外歸來,報效祖國。他們進入黃埔軍校廣州分校(燕塘軍校),並在此後的學習和戰鬥生活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1934年春天,胡漢能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廣東航空學校第七期甲班學習。1936年3月畢業後,被編入廣東空軍第七隊,成為一名見習飛行員。同年10月,他被編入當時的中央空軍第七大隊第31中隊,成為一名正式飛行員。

        當時的第七大隊接受了許多重要的飛行任務,胡漢能也因此以親歷者的身份目睹了西安事變,以及事變後蔣介石和張學良在洛陽機場作短暫停留的歷史一幕。胡漢能為人隨和,在軍隊中很出眾,所以非常容易受到上級的重視,後被晉升為機場站長。

        “西安事變後,國共合作,一致對外,這是令我最興奮的事情。……那個時候,在國共合作的大背景下,全國男女老少團結在抗戰的旗幟下,匯成強大的愛國洪流,將士浴血沙場,民眾舉家赴難,僑胞全力支援,中國大地上,抗日熱情如熊熊烈火。”老人說,西安事變期間,他曾負責協助中共代表周恩來、葉劍英到西安與蔣介石談判的飛機的轉站工作,在洛陽機場多次與周恩來、葉劍英交談。“我和周恩來講普通話,和葉劍英講廣東話。因為我和葉劍英同是廣東人,葉劍英還親切地叫我‘小老鄉’。有一次,葉劍英用廣東話問我:‘你每月的工資是多少?’我回答:‘180元。’葉劍英笑著說:‘我只有8元。’

        葉劍英的話令他很震驚。想到中國共產黨人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堅持抗戰,他由衷地敬佩。他也暗下決心,一定要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後來,在擔任甘肅臨洮機場站長期間,蘇聯航空隊的飛機經常在該站加油補給、維修或住宿幾天,胡漢能負責接待蘇聯援華航空隊,他也因此成為抗戰期間中蘇友誼的一位特別見證人。

開飛機向美麗的姑娘求愛

        俗話說“美女配英雄”,胡漢能老人曾風趣地說:“我愛祖國江山,正如愛美人一樣。”在胡漢能空軍生涯蒸蒸日上的同時,一份浪漫的愛情也悄然來到他身邊。1936年7月,廣西新桂系和廣東陳濟棠粵系發動“兩廣事變”,胡漢能與部分同學秘密潛回南京,後又到杭州筧橋中央航校高級班深造。在此期間,經同鄉介紹,他結識了正在杭州國立藝專學習美術的西湖女子羅蘊雯。

        胡漢能對21歲的羅蘊雯一見傾心。老人談起當時的情景時,目光興奮,滿面笑容。他說:“那個時候,我正在筧橋空軍航校學習,一個星期休息兩天。有一次,隨同鄉參加一個聚會,在眾多的女學生中,她格外引人注目,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羅蘊雯!”

        我問:“她漂亮嗎?”

        “那當然囉!”老人乾脆地回答,語氣自信而得意。

        我又問:“您是喜歡她長得漂亮呢,還是她的內涵呢?”

        “我喜歡她的內涵和性格,斯文靜雅。”老人說:“通過接觸後,我提出要和她交朋友。”

        胡漢能的出現,讓羅蘊雯原本平靜的生活泛起了漣漪,增添了浪漫,西湖之水亦生柔情。胡漢能希望與心愛的人依偎在美麗的西子湖畔,推開那扇雕花的古窗,守望一池寧靜的湖水,與自己深愛的人長相廝守,漫步西湖,安靜時秋水長天,盡享清風白雲。

        “她邀請我到她的家裡,見見父母。她的母親不同意我們相好,原因是我是個軍人,對待人情世故沒有經驗,以後不一定能照顧好老人和孩子。”

        母親沒有同意,羅蘊雯還在猶豫不決。此時,正巧學校召開運動會,羅蘊雯也參加了比賽。胡漢能得知後,駕駛飛機盤旋在學校上空,用這種獨特而浪漫的方式,向羅蘊雯求愛。最終,這位西湖美女羅蘊雯還是被胡漢能的真誠所打動,同意將自己的一生,託付給這位英傑才俊的中國空軍飛行員。

        “當然,她喜歡我,也因為我喜歡拍照,能把她的美拍出來。我們倆都非常喜歡跳舞,在美麗的西子湖畔,共度美好時光。”老人說這話時,掩飾不住心中的真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戰爭打破了一切美好幻影

        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轉瞬間,一切美好都無了蹤影。羅蘊雯一家從杭州逃難到湖南衡陽。途經南昌時,胡漢能得知了這個消息,他駕駛著飛機,在離南昌60裡的地方,追到了羅蘊雯一家。當時兵荒馬亂,他們居無定所,胡漢能費盡周折,經介紹,將他們全家安置在衡陽空軍親屬招待所住下。胡漢能時常駕駛著飛機去看望羅蘊雯一家。

胡漢能全家福

        儘管這樣,一年多後,羅母依然沒有同意這樁婚事,而恰在此時,胡漢能所在中隊又要調防廣東。無奈,羅蘊雯毅然下定決心,與胡漢能“私奔”到廣東。結婚不久,戰爭將這對相愛的戀人分開,一別就是一年半。後來,胡漢能將妻子安排在成都。

        兩年後,1940年,他們誕下第一個兒子胡宗耀。1942年,二女兒胡美蘭出生在蘭州。1944年,三女兒胡幼蘭出生在武漢。1948年,四女兒胡小蘭出生在貴州思南縣。新中國成立後,五女兒亦蘭和小女兒玉蘭都出生在廣州。

        六個孩子不同的出生地,見證了戰爭中一家人顛沛流離的生活,印證了祖國所經歷的戰爭硝煙。

        胡漢能駕駛飛機翱翔藍天,也時常在執行任務時,拍攝山河破碎的慘烈,記錄中國人民反抗日軍侵略、英勇鬥爭的難忘歲月。

        每當他駕駛戰機俯瞰祖國大地、平眺遠望,每一寸土地都承載著厚重的歷史。我問他:“你走過祖國的那麼多地方,最喜歡哪裡?”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杭州!”

        “為什麼?”我追問道。

        “風景好,美女多。”從老人幽默風趣的回答中,也折射出他的樂觀精神和人生態度。這段在戰爭中真實感人的愛情故事,成為可以與《珍珠港》《魂斷藍橋》媲美的動人傳奇。

戰鬥裡三次死裡逃生

        抗戰期間,胡漢能駕駛戰機出征數百次,執行空中任務不計其數。他經歷了慘烈的淞滬會戰,參加了著名的太原保衛戰;在盟國為中國抗戰輸送戰略物資的“空中生命線”——“駝峰航線”開闢後,他又參與到戰爭空運史上持續時間最長、條件最艱苦、付出代價最慘重的一條悲壯空運線中。據不完全統計,駝峰飛行員共運送戰略物資約85萬噸,有約1500架飛機墜落在中國的西南邊陲。在此期間,胡漢能結識了陳納德將軍等一大批叱吒風雲的人物。“與他們並肩戰鬥,讓我對勝利充滿必勝的信心,也更加勇敢地投入到作戰中。”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這是中日雙方在抗日戰爭中的第一場大型會戰,也是整個中日戰爭中進行的規模最大、戰鬥最慘烈的一場戰役。中日雙方共有約80萬軍隊投入戰鬥,戰役持續了三個月。胡漢能回憶:“那場淞滬會戰,雙方投入了大量兵力,傷亡慘重,戰爭場面慘不忍睹。”

        1937年8月14日上午10時50分,在步兵還沒發起攻擊時,中國空軍率先出動了。“中國空軍出現在浦江上空,向日艦投彈轟炸,日艦紛紛放高射炮,華機毫不畏縮,盤旋於高射炮之煙幕中,奮勇轟炸。一般人士為之詫異,且為此英勇善戰更使人興奮,故當轟炸時,市民赴外灘及各大廈屋頂觀戰者,頗為熱烈。

        8月14日外電的一篇報導生動地描述了當時的場景。此時,胡漢能所在部隊也參與其中,在上海的上空擔負重要作戰任務。他與年輕的中國空軍一起,毅然將日本梗津、鹿屋兩個聞名於世的主力航空隊裝備最新式的轟炸機消滅過半,在日本引起震動,迫使時任日聯隊長的石井義剖腹自殺。日本戰報在第二天的報告中稱:1/3的戰機沒有返航。”中共延安的刊物也發表了《英勇的中國空軍萬歲》的文章。在這場戰鬥中,胡漢能和他的戰友可謂歷盡艱險,九死一生。

        1938年,太原保衛戰爆發。這是抗戰初期華北戰場上規模最大、戰鬥最激烈、持續時間最長、戰績最顯著的會戰。日軍參戰總兵力約合四個半師團共14萬人,傷亡近3萬人;中國軍隊參戰總兵力六個集團軍計52個師(旅)共28萬餘人,傷亡10萬人以上。八路軍在會戰中有力地配合友軍作戰,平型關伏擊戰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忻口會戰大量消耗日軍有生力量,牽制了日軍沿平漢鐵路(今北京—漢口)南下的作戰行動。唯娘子關方面防範疏漏,被日軍乘虛而入,致使會戰失敗。

        胡漢能戰機駕駛技術超群,在靠經驗和目測操作戰機的年代,他是中國空軍的驕傲,是敵人淩雲之上的夢魘。但是,他也有幾次險遭不測。1937年12月,他在執行掩護中國軍隊撤退、低空掃射日軍時,因機械故障不得不飛往洛陽維修,在返航途中,燃油耗盡,被迫在靠近鐵路邊的一片麥田中急降。滑行中,戰機輪胎猛烈衝撞田埂,使機身頃刻間翻轉,他被倒扣在駕駛艙中無法逃生。幸虧當地村民及時發現後齊心合力將戰機扶正,將他救出,他才倖免於難。

        第二次遇險是1938年2月,當時胡漢能在廣州測試飛機。他駕駛新戰機在廣州上空繞飛,降落時發生意外,飛機像脫韁野馬沖出跑道,機身傾斜,機翼被撞壞,油箱漏油。胡漢能從駕駛艙中爬出,被趕來的地勤人員搶救,這次又逃過一難。

        在武漢保衛戰中,中國軍隊浴血奮戰,大小戰鬥數百次,以自己傷亡40余萬、斃傷日軍25.7余萬的代價,大大消耗了日軍的有生力量。日軍雖然攻佔了武漢,但其速戰速決、欲逼國民政府屈服以結束戰爭的戰略企圖並未達到。此後,中國抗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胡漢能所在大隊由於試飛失敗,未能參加到這場空戰中,這成了他終生的遺憾。

        1938年6月,胡漢能第三次死裡逃生。他分別和隊友雷炎均,分隊長鄧從凱,中隊長朱家勳、陳瑞鈿駕五架飛機,從湖南衡陽起飛,到廣東南雄伺機殲敵。當降落在韶關機場加油時,機場響起了急促的警報聲。他們匆匆加完油,立即起飛。進入廣東南雄上空後,一批日軍飛機朝他們的上層飛來。隨即,雙方展開激烈的戰鬥。他的戰機被日機炮火擊中,油箱起火,艱難跳傘,墜落在南雄與仁化交界處,被當地的老百姓冒險營救,用擔架抬離,最終回到機場。

        隨後在南雄的幾次空戰中,胡漢能不少隊友駕駛的戰機墜毀,吳汝鎏大隊長也英勇犧牲。每每想起這段經歷,胡漢能都心情沉重,十分悲痛。上世紀80年代,廣東省政府在廣州沙河頂紀念碑旁樹立起紀念廣東近代航空英烈的廣東省航空紀念碑,胡漢能的兩位為國捐軀的摯友的名字也鐫刻在碑上。紀念碑落成時,胡漢能老人特地從國外歸來,掃祭亡友的英靈。

“駕駛著飛機在藍天上打日本人,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經歷過三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這位百歲老人對生命有了更深的領悟,他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幸福。他對生活充滿信心,心態更加平和淡定。“心中有愛,生活就有希望。”胡漢能說。

        戰爭期間,胡漢能常常遇到擠不上火車的場景:“每次養傷回家,在火車站等車時,我發現往來列車裝滿了傷兵和屍體。”見此情景,胡漢能痛心疾首,心中湧起了強烈的戰鬥意念:不趕走日寇,決不甘休。

        1943年至1945年秋,胡漢能在貴州思南機場任站長。其間,陳納德將軍領導的美國第十四航空隊(飛虎隊)的飛機,經常在機場加油補給或修理,他結識了不少美國空軍飛行員朋友。1945年8月15日原本是平靜的一天,當時胡漢能正在安排“駝峰”大隊——美國第十四航空隊的飛行調度。他的好朋友、美國飛行員西蒙·里拉跑到他身邊,高興地大呼:“日本人投降了!”胡漢能得知抗戰勝利的好消息,頓時熱淚盈眶,兩人久久擁抱,慶祝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老人說:“今天,戰爭已經成為過去,但是它帶給中國人民的悲痛與創傷,我們要永遠銘記。多少次在戰火硝煙中與死神擦肩而過,為了抗日衛國我必須活著。”

        聽完老人的故事,我懷著十分欽佩的心情對他說:“您很偉大!”

        老人搖搖頭,淡定地說:“不偉大。我為國家做的事還不夠多。”與老人交談時,他身上那種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那種時刻想著為國家奉獻的精神深深感染著我。

        “您有恐懼的時候嗎?”我問道。

        “不怕!”老人堅定地說:“我們每個人從航校畢業後,經歷戰爭之始,就已經有了視死如歸的決心。當時家國共存亡,我們沒有恐懼的理由。”

        “戰爭中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呢?”我又問。

        “就是單獨飛行,執行任務。”老人眼中泛著幸福的光,“你不知道,我自己駕著飛機,在藍天上打日本人,感覺非常好!”

        胡漢能駕駛的飛機,飛越過祖國的山山水水,飛過洛陽、太原、蘭州、重慶、成都、貴陽、昆明,處處留下了他翱翔藍天的矯健身影。他的命運與祖國的命運緊緊相連,同在一根中華血脈裡浩氣長存。

作者採訪胡漢能時合影

        拜訪老人當天,他的兒子胡耀宗和兒媳陳秋、大女兒胡美蘭、小女兒胡玉蘭,以及才華橫溢的孫子胡鴻鈞,在美國南加州大學建築系讀書的外孫戴家千和來自北京的侄女黃潔、昆明的侄女羅漢妮、外侄孫女牛禹涵,都相聚在老人的家裡,氣氛非常溫馨。老人指著牆上的海報,驕傲地向我介紹他的孫子:“你知道嗎,這是我的孫子胡鴻鈞,他到北京參加過中央電視臺《我要上春晚》的節目,還錄過好多好聽的歌。”老人慈愛的目光落在孫子身上,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之花。

        我們的這次交談足足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遠遠超出原來的計畫,但是還有意猶未盡之感。後來,喜歡拍照的胡漢能老人提出讓我為他們家人拍張全家福。

        老人看了我相機裡的照片,對我說:“你的照片拍得非常好!請你再為我拍一張照片吧。”

        說著,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扣好紐扣,走到擺著鮮花的五斗櫥旁,坐在盛滿記憶的老照片前,安詳地看著我的鏡頭,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摘自:人物財經>縱橫>2015年12月第12期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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