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大隊第27中隊 喬倜

      在南京,在美麗的紫金山北麓,一片蒼松翠柏環繞著建於1932年8月的中國航空烈士公墓,這裡安息著“一·二八”淞滬抗戰以及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為國捐軀的空軍官兵。1995年,為緬懷在抗戰中犧牲的中外抗戰烈士的業績,弘揚愛國主義與國際主義精神,經中央有關部門批准,在航空烈士公墓內新建了抗日航空烈士紀念碑。

喬倜烈士和他的第9大隊戰友

        紀念碑由一座高15米的主碑和30座高3米、寬5米的獨立的英烈碑組成,主碑碑文由抗日名將、時任國防部長的張愛萍將軍題寫。主碑下方有一組總面積為28平方米的浮雕及兩座高達5米的圓雕。30座英烈碑上分別用中、英.俄三種文字鐫刻著自“一·二八”淞滬抗戰到1945年9月犧牲的中外航空烈士的英名。
        祁縣“喬家大院”的六世孫喬倜的英名刻在英烈碑“中國烈士名單H”第42列。
        喬倜(1914.2.27—1937.10.6),字子超,山西省祁縣喬家堡村人,“在中堂”主人喬致庸的第十個曾孫,喬家第五代喬映庚的次子,喬家大德恒總號執事(即總經理)閻維藩的外孫。其父喬映庚,字鑒西,喬家“映”字輩排行第九,人稱“九少”,自幼崇尚形意拳,也是“映”字輩兄弟中唯一習武練功的人。喬倜自幼和哥哥喬傑、弟弟喬仕隨父親喬映庚在家習武,父親傳授給他們形意拳。在父親的傳授下,喬氏三兄弟練就了不少功夫,繼承了父親尚武的精神和武德情操。
        1935年,喬倜從天津南開中學畢業,時值中央航校在京招考飛行員,喬倜決定投筆從戎。5月考入中央航校,成為杭州筧橋中央航空學校第六期甲班的一員。1936年10月12日,喬倜從中央航校畢業,被分在剛剛成立的國民革命軍第九飛行大隊第27中隊(中隊徽標是一個由骷髏、閃電和翅膀組成的圖案),擔任飛行員,授予少尉軍銜。
        國民革命軍第九飛行大隊成立於1936年8月16日,下轄26和27兩個中隊。1936年5月後,國民政府從美國購回的20架A—12型戰鬥機全部分配在這裡。當年9月軍方訂製了13架作為部隊使用飛行評估,定機號為寇蒂斯.許來客即(伯克勞鳥式)A8型攻擊機。

        A-12型機是中國第一種對地攻擊機——美制寇蒂斯許來克——也稱“許機”,全名叫A—12Shrike。此機之主要軍械裝備為四挺0.3吋口徑白朗寧式固定前射機槍,分裝在起落架左、右兩邊裙罩之內,機輪上方24吋之處,槍口可調角度範圍為:俯仰上一下二度,左右方位各一度,每支槍配彈六百發。C-4式機槍瞄準器位於風擋正前方,備有左右兩個裝置位置,以供飛行員選擇使用。後艙裝有同式活動機槍一支,配有一百發彈匣五個。駕駛艙後方之主油箱兩側,各裝有N-2式直立掛裝炸彈架一組,每組可掛裝三十磅殺傷彈五枚,炸彈艙門之開啟是藉投放時,炸彈下墜重量致動而作用。在主油箱下方托架外部機腹部位,裝有P-1式炸彈架,可供掛裝一百磅之爆炸彈,或五十磅之化學彈四枚,也可安裝煙幕施放箱,或掛裝一個52加侖的外油箱,這些掛載均可投放或拋擲,緊急時機內之主油箱亦可拋下。另在後艙下方機外,可掛裝兩枚照明傘彈。

美制寇蒂斯許來克機與第九大隊飛行隊員合影

        1936年10月31日,為慶祝蔣介石50歲生日,第九大隊和許機首次在南京對國人公開亮相,作為最先進的飛機戰隊參加了空中閱兵,喬倜參加了空中閱兵。同年12月,第九大隊被派駐華北,喬倜以僚機護航,送蔣介石到西安,親歷了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揭開了全國抗日戰爭的序幕。第九大隊被編入南苑支隊,支持華北戰場作戰。8月上旬,華東一帶形勢告急,第九大隊被急調南京,參加了聞名中外的“8?14空戰”,中國空軍在未傷一人一機的情況下,擊落了6架敵機,打破了“日本空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8月15日,第九大隊遇到來自外海日軍從航艦“加賀”號起飛的13架“九四”式艦爆機的襲擊,這一戰役,第九大隊損失慘重:20架飛機只剩下12架。當日下午,全大隊撤至河南許昌整補。8月25日,第九大隊奉命出擊上海長江口岸一帶的日軍登陸部隊,因情報不實、彈藥運補有誤和戰術錯誤,九大隊遭到日軍10餘艘艦艇的猛烈攻擊,因機隊隊形密集,無法及時轉向疏離,只好強行自敵艦上方通過,並以機槍還擊,當場被敵擊落2架,數架受傷迫降,人員傷亡很重,受到重創。經過這兩場慘烈的戰役,26中隊的飛行員大都犧牲。整個第九大隊只剩下5架飛機,27中隊成為了獨立中隊。
        10月6日,在太原保衛戰忻口會戰中,喬倜與槍手麥振雄駕駛許機2707號(27中隊第7號飛機),隊員曹鼎漢另駕許機,同自山西汾陽出發,偵炸甯武、代縣、繁峙、平型關等地的日軍,行在平型關附近時,遭到日軍3架驅逐機的攻擊,喬倜駕機利用低空回翔,伺機憑後座機槍抵禦,但飛至定縣上空時,又遭到敵軍地面高射炮的射擊,喬倜和麥振雄不幸遇難。這一年,喬倜年僅23歲。犧牲後,喬倜被追贈中尉軍銜。
        喬倜是國家的忠臣,但喬倜也是父母的孝子。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喬倜選擇了為國捐軀,但喬倜又無時不牽掛家鄉的父母。
        1937年10月16日,父親喬映庚收到一封來信,信雖已揉縐,但從字跡一看便知道是喬倜所寄,函封郵戳來自太原。母親閻氏迫不及待拆開信封,信中寫道:
        “兒於去臘返甯後,曾接大人來示,以後連奉數稟,均未見雙親喻複,諒必阻於郵路耳,想必大人福體康泰、飲食加餐、諸事順遂,是兒之祝也。”
        “兒於月前奉命調直某空軍基地(軍秘、諒兒之衷)聞閻督近電總裁告急求援,總司已派衛立煌部馳晉增援,兒所部亦為配合此次行動作特級準備,不日將有一次鏖戰也。數月軍訓雖備受艱苦,然體質倍健,勿勞大人掛念。兩月前曾將全付戎裝之照片一幀奉寄,觀兒壯實體態,想必可使懸思冰釋矣!國之將傾,家何以為,大人對兒幼時之教誨,至今猶歷歷在耳,未敢一日忘。兒雖不才,不敢與岳武穆、文天祥等先聖比,但以堂堂熱血男兒,值此國難當頭,豈敢以兒女之私而廢大公乎,吾國空軍設備與敵人相比確顯簡陋,然士氣旺盛,勝負固未可以武器精良與否蘅定。設舉國團結如一人,何患倭寇覬覬哉!兒意已定,決心與敵周旋到底,誓與我機共存亡,絕不為有辱國家、有辱祖先之事。”
        “戰爭在所難免,生死未可予卜,兒前日乘巡航之機,擅自駕機返裡,曾分別於縣城及我村上空俯瞰,雖不能親睹雙親慈顏,然此情此景已永留胸臆矣。幸得教導官與兒善,返航後未加深究,但作嚴重警告耳”
        “戰事日迫,民無甯時,兒不能親待左右,望大人善自珍重,亦須明哲保身,設處境日危應速作南旋計,以度此風雲之秋,唯霜風漸屬務希珍攝,祖母大人處亦望宛轉慰籍,勿以實情見告。臨書西望,不能唏噓之至,此信系兒托友人攜至太原付郵者,諒不至有誤,俟局勢稍安,有固定駐地時再為奉稟可也。匆匆稟此,書不盡意,敬叩念安,不孝兒倜再拜跪書”
        信讀到此,喬映庚夫婦證實了自己曾經的猜測:十幾天前,在喬家堡村,人們看到一架戰機不停地在喬家大院上空盤旋,時高時低,開始村民們以為是敵機,嚇得東躲西藏。後來,飛機作低空旋繞,人們終於看清了機翼上的青天白日標誌,才知道是國民政府的飛機。留在喬家老宅的人首先反應過來,驚喜地喊:“倜兒回來了”。因為喬倜先前曾來信,說他從南開中學畢業後,為報效國家考入了杭州空軍學校。村裡一傳十,十傳百,十少爺(喬倜在喬家第六代排行第十)駕機回村探望的消息很快傳遍全村。飛機在大院上空盤旋了一陣,飛向了祁縣城。當時,喬倜的父母住在城內東廉巷新居。映庚夫婦及其家人都看到了飛機,根據飛機的特徵,喬映庚斷定是兒子喬倜駕駛的飛機。
        喬映庚在縣城看到飛機繞城之後,當天就有喬家堡家人進城報告村中所發生的相同情況,喬映庚對自己判斷更加深信不疑。
        誰也沒想到喬倜此行,竟是與父老鄉親的永別!當喬映庚夫婦接到兒子來信的時候,令他們驕傲的兒子已于十天前為國捐軀了。
        喬倜犧牲了!他犧牲在抗擊侵略者的戰場上,他是喬家大院的驕傲,更是中華民族的驕傲!正如他在家書中寫的:“堂堂熱血男兒,值此國難當頭,豈敢以兒女之私而廢大公乎,”“決心與敵周旋到底,誓與我機共存亡,絕不為有辱國家、有辱祖先之事。”他做到了。
        但是由於歷史的原因,在2005年8月,中共中央部署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周年的紀念活動中,卻沒有喬倜的“抗日烈士紀念獎章”。喬倜是在抗日戰爭中為國捐軀的烈士,應享有其名正言順的烈士待遇。
        於是,遠在澳大利亞悉尼的喬倜的侄女喬渝帶動喬家後人們開始了落實烈士證書的信訪之行。他們整理了有關的家庭資料、查訪了喬倜的歷史檔案,分別向國務院信訪部、山西省人民政府發出了信函。終於,2008年2月19日,山西省民政廳根據國務院《革命烈士褒揚條例》第三條(四)項和省政府的有關規定,追認喬倜為革命烈士。
        祁縣喬家,這個曾經影響了整個山西乃至全國的商賈家庭,不僅為世人奉獻了一部輝煌的晉商奮鬥史,更培養了值得整個民族為之驕傲的抗日英雄。喬倜只活了23歲,但他短暫的一生卻似流星劃過夜空,光彩奪目。
本文作者祁縣黨史辦公室:楊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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