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第五地區司令 譚以德

        譚以德廣東新會人,民國前五年生,中央航校第一期(黃埔軍校第五期步科) 畢業。曾任第四中隊中隊長。

        美國威廉斯空軍基地,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空軍最大的訓練場所。1941年秋季,中國開始派遣飛行員去空軍基地學習,留美學生第一、二批 大都數皆為官校十二期生,十三、四期兩期(含十二期七名學生)合稱第三批出國留美學生,總領隊皆為譚以德,領隊為董明德,劉宗武 、雷炎均、萬承烈及王銘新。

1943年8月譚以德擔任留美學生領隊時過生日留影。  1946年江西南昌 譚以德天婦在居家門口留影。

歷史塵封的絕密空港

        “這個基地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遂川人大部分都知道,不過能夠找到這個地方的人卻並不多。”遂川縣史志辦的工作人員,對於這個曾經的絕密空港,始終認為是遂川縣誌中最重要的部分。

        遂川縣地處江西省西南邊境,羅霄山脈南段東麓,全境以山地為主,秘密基地就隱藏在其中。前往基地的路並不好走,必須途經105國道上最險峻的山路,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也許只能在狹窄的山道上“爬行”。秘密基地孤寂地存在於三面環山的盆地,除了當年留下的印記,已經很難看出其用途。生銹的鐵絲網,仿佛還在堅守著使命。藏身於雜草中的幾個大石滾,像是飽經風霜的老人,期盼著有人傾聽他的故事。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美國在太平洋防線上最重要的海軍基地珍珠港,促成美國參戰,開啟了太平洋戰爭的序幕。珍珠港事變後,盟軍極想建立一個能夠適應戰略需求的中美空軍基地,以切斷所有日軍在中國和東南亞的補給線,組織其前進的攻勢。遂川三面環山的天然屏障,有利於抵擋當時日軍第一號計畫的侵犯,日機也難以從這三個方向作低空掃射投彈。此外,其東北面是遂川江的出口,正好可以讓飛機起降。如果在山頭設立空防高射要寨,用密集的炮火,也比較容易阻擋日機來襲。遂川在地形上的絕對優勢,成為入選秘密基地的重要因素。於是,遂川秘密基地,成為當時中國最東面,離敵線最近的絕密機場,而它的建成,也成了日軍“大東亞聖戰”的眼中釘。

        修建機場,並非易事。特別是在距離敵線最近的遂川,這無疑是在日軍的眼皮底下興建“秘密基地”。為了不讓敵軍發現,不僅地面工程要秘密進行,空中防禦也成為了關鍵。此外,由於遂川在英文的發音與四川僅一個字母之差,這也可以說是一種比較偶然的“障眼法”。當時,遂川也因為這個機場的興建,聚集了不少江西和外地的軍政名流。在這其中,與遂川機場有著密切關係的, 是空軍第十二總站(江西遂川)總站長譚以德負責機場建設的。

駐美領隊回國主持興建

        抗日戰爭爆發後,中國空軍利用手中劣勢裝備英勇抵抗日本侵略者。由於當時中國無自行生產飛機的能力,隨著戰爭的持續,空軍裝備已經極為匱乏。1941年至1942年初,中國空軍可用於作戰的飛機一度僅存93架,連陪都重慶的空防安全都無法保證,更無力於轟炸機出擊日軍後方。美國曾答應將英國配額中的33架A-29轟炸機轉交中國,卻在即將交付時,因為北非戰事緊張而被英國重新收回。

        而此時另一條道路給中國空軍帶來的希望。由於中國內地缺乏油料、機件等後勤保障,難以開展飛行員訓練,因此中美雙方協議將中國飛行員送往美國接受高級飛行訓練。1942年底中央航校144名 第三批學員赴美分機型進行訓練,這些飛行員將從美國接回援華的50架B-25轟炸機。負責修建遂川機場的譚以德,則是此次美國之行的總領隊。途中,同行的四艘盟軍的輪船,先後被敵軍擊沉到海底。學員們就是在危險四伏的情況下,抵達了美國。經過訓練,學員不僅掌握了新的戰鬥技術,還將B-25戰鬥機帶回了中國,並且立即加入了戰爭。此時,譚以德並沒有隨學員回國。1943年,在美國負責新學員訓練的譚以德突然回國,他奉命去遂川,擔負建造遂川中美空軍基地的重要任務。事實上,這個基地,也是抗日末期建造的最後一個機場。

        “父親在大後方四川與家人團聚,但很快趕往遂川任職。為了一家團聚,母親在父親走後,帶著全家輾轉到了遂川。”譚以德的兒子譚建華,如今已經年過七旬。在美國定居數十年的他,依然難忘記在江西生活的日子。在他的童年記憶裏,一度硝煙彌漫的遂川,卻留下了“美好”的記憶。譚建華出生在南昌,位於南昌市一緯路的一棟老房子,曾經是他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但是現在已經成為了辦公地點。譚建華很小的時候,隨父母到了大後方四川,直到他的父親前往遂川任職,才再次回到了江西。

手工敲擊出來的機場

        “基地的四周,搭滿了茅草棚,附近的村民用手敲打著石塊,就連婦女也參與在其中。”

        興建遂川機場時,譚建華只有9歲,當時建造機場的部分場景,依然記憶猶新。只不過,直到他長大以後,才深深感到當時的民眾是如此的為國盡心。在一個小孩的心裏,正在建設的遂川機場,成為最有趣的娛樂場。譚建華兒時的記憶中,有一位負責工程的陳伯伯對他很是疼愛,經常帶著他坐上大卡車,到機場玩耍。在譚建華眼裏,看到最多的就是工人們居住的簡易茅草棚。為了儘快修建遂川機場,附近的老百姓紛紛趕來出力,住得遠的,則就地安家。在這些工人中,還有老婦人,她們默默地敲打著大石塊,用雙手一寸一寸地鋪出了這個中美空軍秘密基地。

        由於遂川基地距離南昌不遠,為了避免被附近的日陸軍第3飛行師團空中偵察發現,我方對機場建築採用了多種偽裝方式,並廣布對空間警戒哨。在臨時的機場跑道建成以後,工人們用稻草偽裝起來的數百個燃料桶,利用水牛拉著的雙輪木車通過敵軍前沿陣地。“在遂川機場,我第一次看到了B-25戰鬥機,這架飛機太大了,讓我很興奮。”

        1943年8月,基地的建成後,各種飛機來此試航,給喜愛看飛機的譚建華提供了觀看各種飛機的好機會。作為當時為了切斷敵軍的重要基地,遂川這個類似中轉站的機場,從來沒有一個飛行大隊長期駐守。在這裏,只有一個偵察戰鬥大隊,特別駐防了較長時間。各個飛行大隊利用著這個距離敵線最近的中轉站,靈活調動,開展了多次漂亮的進攻。

首次任務突襲新竹機場

        遂川機場的建成,首次任務就是襲擊新竹機場。為了證明“空中進攻”計畫的可行性,美國飛虎隊的創始人陳納德,從1943年初開始就和中方共同謀劃利用中國內地靠近日方的前進基地積極出擊,阻斷臺灣海峽。空襲高雄港、台南和新竹機場三個備選目標。由於高雄港防空火力強大,台南則駐有日海航零式戰鬥機,所以中美空軍選擇了防空薄弱的新竹海航基地。

        襲擊新竹機場,成為當時的絕密計畫,即使是執行任務的飛行員也不知道,除了陳納德本人。1943年11月25日,15架戰鬥機接到命令,離開臨時機場向北飛行,來迷惑可能向日本情報機關報告關於遂川事態發展的人。隨後,參與此次行動的所有飛機以排列緊密的隊形向東南方向臺灣海峽飛去。此時,飛行員們才知道任務的內容。中美機群抵達新竹機場,順利完成襲擊任務後立即返回遂川。為防止日軍報復,各機立即滿油再飛衡陽、桂林,在那裏享用了感恩節的火雞和慶祝盛會。

        由於這是珍珠港事件後盟軍首次襲擊臺灣,也是自杜立德空襲東京以來日本“絕對國防圈”首次遭空襲,日軍深受震驚,立即將原駐東北偽滿洲國的第12飛行團主力南調至武昌。由於日軍防範甚嚴,加之油彈補給困難。中美混合聯隊只好放棄了對臺灣的進一步打擊,而這一出擊,也預示著秘密基地面臨危險境地。

目標暴露基地失守

        “襲擊行動引起了日軍的警覺,遂川機場很快暴露,隨後的日子就是日軍的日夜轟炸,甚至一個晚上要轟炸好幾次。”譚建華時常需要跟著大人們躲避炸彈。由於遂川沒有防空洞,每當日軍襲擊時,譚建華和居住在此的人們,必須跑到附近的田野裏。當時,譚建華認為他所站的田間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並不感到害怕。而夜間日軍丟的照明彈、漢奸發送的信號彈、高射機槍射出的各色火光,讓譚建華感覺是一場美麗的煙火。

        在譚建華的記憶裏,除了每天跟隨家人們躲避戰火外,就是父親譚以德趕往機場的身影。為了防止飛機因跑道受損出現事故,譚以德經常半夜接到情報後,趕往機場,組織人手修復跑道。同時準備抵禦敵軍的空襲。由於遂川機場的暴露,敵軍展開了瘋狂轟炸,遂川機場已經無法再起到作用。1945年2月,遂川失守,在將機場的主要設施毀壞後,譚建華和所有人在炮聲中撤退。幸而日本陸軍地面部隊的兵力,已經分散得很薄弱,空軍又受到中美空軍在武漢的轟炸,已經徹底喪失了對華南地區的制空權。美空軍在華的空戰接近尾聲,中美空軍也已經合力奪回了空控權。

        戰爭結束後,遂川機場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由於各種原因,這個機場沒有像有些機場一樣,成為民用機場。而是被人們遺忘在了記憶的長河裏。譚建華老人告訴我們,由於美國 十四航空隊和中美混合聯隊一起轟炸新竹機場的軍事行動,遂川秘密機場在美國知曉程度甚至高於中國。歲月蹉跎,對於一個常年居住美國的譚建華老人來說,遂川這個曾經承載歷史的地方,已然是揮之不去的烙印。

        1945年5月16日,譚以德派任粵漢東區指揮官(福建長汀)。抗戰勝利後於9月1日,擔任空軍第五 地區司令(江西南昌)。

        1952年2月21日,因公殉職時職務為空軍總司令部副監察長。

摘自江西新聞中心 譚建華(2015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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