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隊在湘西會戰(茶陵大飯店)

        勝利前的第五大隊,與抗戰初期的聲勢完全不同了,那時他們只有兩個中隊,每中隊只有九架飛機,這時的第五大隊的編制是四個中隊,每中隊有廿多架飛機上個中隊的力量,就超過了抗戰初期一個大隊的力量,如以飛機性能來說,速度與火力以及載彈量超過霍克三式一倍以上,所以今天的第五大隊非常神氣,尤其最近的湘西之戰,打的有聲有色。

        第五大隊大隊長張唐天,是一位勇猛務實的戰將,副大隊長是諸君很熟悉的老傢伙鄭松亭,下邊四位中隊長,也都是空軍中的佼佼者,十七隊隊長項世端,廿七隊隊長廖廣甲,廿九隊隊長張濟民,廿大隊隊長韋現科,他們一個賽一個的為第五大隊創造新的勝利,新的光榮,隊中的項世端隊長,以前的騰衝戰役中,他率陳康等四員虎將,捨生忘死的拯救了地面友軍,消滅了追擊我軍的日寇,因而得到了周至柔主任的特別嘉獎,也使一度不太有名氣的第五大隊,突然生氣勃勃,直到勝利前夕,他們是越打越精神,功績越積越多了。

        當敵人於三十四年春夏之交,猛攻湘西,並已竄擾進山打到了邵陽與芷江之間的洞口,箭頭直指芷江,形勢非常巖重,他們是恨透了芷江的空軍,因為有芷江為空軍基地,日寇的粵漢路交通,便等於完全不能利用,同時公路交通,水上交通,幾乎被我空軍五大隊的阻絕作戰,整個給癱瘓了,這一帶的所有鐵路橋樑,公路橋樑,都被五大隊列為「不許通車」的長期轟炸目標。

        湘西多山,山地又多雲,雲罩山頭,就阻礙了我五大隊的神鷹們出擊作戰的行動。戰志昂揚的五大隊,為了湘西山地的壞天氣,很傷腦筋,他們真希望陸軍朋友能儘快的收復衡陽,如果有了衡陽機場,我們的野馬便可通行無阻了。

        十幾位五大隊的英雄們站在掛在牆上十萬分之一的陸軍作戰地圖前邊,研究當前的情勢,有人突然大笑說:「有啦,老天不負苦心人,大家快看,這裏是我軍的地區,這裏有個小機場!」張唐天大隊長一向是不動聲色,他也看見了,那是衡陽以東,接近江西省的茶陵山縣。

        看過之後,他微笑著躺回大籐椅上,人們看見大座不講話,原先講話的人像癟了的茄子不再高談闊論了。但是深沈的張大隊長,卻已陷入慎密的沈思中,足有半個小時,他仍是那麼安詳的站起來,走出房,上了吉甫車,一個人到了機場,上了他的野馬,騰空而去,飛過洞口時,看見這一帶的區,處處烽火,我們有八架野馬式,正在洞口附近翻上鑽下,正在對地攻擊。

        張唐天繼續往東飛,由衡陽南方越過鐵路,前方全是山形複雜的伍陵地帶,山沒有湘西的高,但複雜的情形,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位老英雄對這一帶非常熟悉,所以很快的找到了茶陵山域小縣,也找到了那個幾乎看不出的小機場。

        機場裏寂無人影兒,他們一定放了警報,因為在這種敵人環繞的小地方,防空情報祇能靠眼睛與耳朵了,祇要聽到機聲,看見飛機,就放警報,這是敵後機場的必然措施,現在張唐天的飛機臨空,也被一視同仁的接受了警報待遇,他低空飛了一圈兒,地面人看見了飛機身上的國徽,有些機警的人大著膽子出來了,張唐天又在空中詳細看了一下,認為跑道長度可以落地,於是放了輪子,安然下降,想不到這個小機場的跑道很理想,長度、硬度、寬度,都很適合P-51的標準。

        張唐天把飛機滑離跑道,這時站上已有很多人跑出來,同時響起了解除警報的鑼聲。茶陵機場的站長也來了,看見落地的張大隊長,非常高興而又恭敬的請張唐天到部褱,於是張唐天提出了很多問題,最要緊的當然是油料與彈藥的儲存量,據站長說:「油料沒間題,大扣提子彈和炸彈也很多,就是人手不足,警報不靈。」

        張唐天滿懷心事的回到了芷江,當天晚間,出任務人員全部回來了,他將四位隊長找到房中,告訴他們有關自己親自到茶陵落地觀察的經過,他說:「茶陵機場很理想,日本鬼子的陸軍也打不到茶陵,安全方面沒問題,機場也很理想,就是警報不靈,我們只要機警些也不會有問題,我們如果能在茶陵駐八架到十二架飛機,那個小站上的人力也能夠用了,由茶陵出任務,對廣州、江西、桂林,尤其我們對於執行阻絕粵漢路的交通任務,更是方使極了,如遇壞天氣,對洞口的支援作戰也大有幫助,可惜就是茶陵站上沒有住宿的設備。

        除長們都高興了,一致認為宿沒問題,現在天氣很暖和,只要有屋頂遮遮雨,遮遮太陽就夠,我們可以穿著飛行衣躺在地上睡覺,至於吃、喝的更不成問題,站上祇要能燒開水、下麵條就行哩,再說加油掛彈,我們飛行員自己可以動手,我們要一架空運機,把一組機械和軍械人員送去,就一切OK了。

        事情決定之後,唐大隊長非常嘉許各隊長的高昂士氣與肯吃苦的作戰精神,他立刻叫通了重慶的長途電話,把他們決定了的情形,向周主任報告,周主任也非常高興的誇獎了他們的決定,准許他們便宜行事,並允許明天一早就派一架C-47飛到芷江待命。

        駐茶陵去!命令一下,傳遍了全大隊,人人要去。張唐天大隊長安慰大家說:「不用爭搶,每中隊一個星期,輪流到茶陵去」,按隊號分配,十七中隊又成了先鋒,項世端開心的笑了,他準備先帶三個分隊到茶陵。

        張唐天說:「這是第一次進駐茶陵,對我們以及航站,都需要一些適應的經驗,所以明天只能去八架飛機,多帶三五位飛行員,以備換班,及在地面照料!」

        大隊長的話就是命令,第二天一大早,C-47來了,十七中隊的十二位機械人員和四位軍械人員,兩位通信員,以及一位副官,四位飛行員帶VHF無線電機,先乘C-47起飛走了,半小時後,項世端親率八架P-51帶著炸彈,先到洞口作了一次轟炸敵人陣地的任務,然後直飛茶陵。 

        項世端飛到茶陵之前,竟用無線電話叫通了茶陵機場,他們當然是使用預先規定好的密話, 「我是十七號老板,要到茶館喝茶,茶準備好了吧!」地面立刻回答:「OK,小店歡迎大老板光臨!」

        機場上已鋪出了白色T字布板,表示可以落地,站部前邊用竹竿掛了一條風向旗,五六十位穿草綠制服的士兵,每人手提著兩桶汽油,排隊站在停機線旁,四位先來的飛行員,在場裏奔跑照料,僅僅在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這個蠻荒小機場,已有了勃勃生氣。

        項世端先落地,然後僚機依續落地。落地後的飛機,一到停機線,那些手提汽油桶的士兵們,就由十七中隊的機械士們帶著跑過來加油,同時有一輛破舊的大卡車,像飛一般的運來了炸彈、機槍子彈。

        像突然起了小旋風似的茶陵機場上,顯出一片緊張,而又慌亂,但每人的臉上都是新奇和喜悅,雖然這是茶陵小機場上的空前事兒,由於百多個心熱的感情擰在一起,就把經驗不足的錯誤減到零度。

        當然錯誤難免,一個提着油桶的士兵,猛衝奔跑,想快點兒到達飛機前邊,幾乎被螺旋漿打死,幸而一位飛行員跳過去把他攔住了。一架P-51在滑向停機線時,深草中遇見了一個獸穴,把輪子陷進去,立刻跑來很多人,硬把飛機抬起來,很快的又有一兩連兵開進機場,他們在站長指揮下,手拉手並排由機場這一頭走向一頭,巖密的找尋機場裏的障礙。運炸彈的大卡車,將車停在飛機進出停機線的跑道上,那位司機立刻發覺了,馬上開到停機線後邊。

        一切剛剛就緒,飛行員們都下了飛機,跑到站部裏與項隊長集合。所謂站部,一心幢五間平房,一間房是站長室,也是大辦公室,擺上了幾張木桌,幾把木椅,牆上掛著一具軍用電話,牆上的白灰,業已斑斑剝剝的掉落了一大半,泥土地裂了幾道縫兒,一間是站長寢室,擺了三、五張床,掛著黑糊糊的蚊帳,另有三間房,一間是堆房,裏邊沒件有用的東西,其餘兩間空著,連門也沒有,這個站是全國各空軍機場中最差勁兒的一個,航委會末計劃使用它,機場本身也想到不會有今天的熱鬧,站長被看得難一情,他漲紅著臉說:「我真抱歉,這裏一向沒到過飛機,我們等於是看機場,有好多次了,都是奉命隨陸軍行動,到必要時破壞機場,催毀油彈,跑道上我們埋過三次炸彈,然後戰事弛緩時又取出來,所以貴隊到了這裏,我真是一籌莫展,連睡覺的床鋪也找不到哩,尤其這是鄉間小地方,借都沒地方呀!」

        項世端大笑:「你別緊張,咱們是來打仗的,除了油彈,一切都不麻煩你!」中隊副官來了,他皺著眉說:「站長的話一點兒不誇張這是個鬼地方什麼束西都找不到,怎麼辦」樂觀的項世端隊長,看著身邊的小弟兄們,哈哈大笑說:「小伙子們自已說吧,你們都搶著要到茶陵來,現在沒住的,沒吃的..!」他話未說完,小伙子們也都大笑了。

        笑是解決困難最好的方法,在笑聲裡,有人找來一塊門板,有人扛來幾綑稻草,又有幾個人到機場裹搬來了幾十個小空油桶,五個小油桶往地上擺成一排,然後往上一躺:「嘿,好舒服,就是有點兒汽油味道,過幾個小時就揮發完了!」

        扛稻草的更神,他把稻草撒在黃土地上,「妙啊,奶奶的,這是冬暖夏涼的湘南席夢思」睡的問題解決了,項世端用眼盯著副官說:「我們立刻要去炸耒陽鐵橋,回來時候要吃午飯,這可要看你的神通了!」

        耒陽是衡陽通廣州的重要火車站,這次湘西大會戰的主要補給點就是廣州,所以炸毀耒陽大橋就成了五大隊幾天至少炸一次的固定任務,派飛機駐在茶陵,也就是為了這項任務不會被天氣耽擱。

        由茶陵去耒陽,等於由茶陵去衡陽的距離,在空軍術語上形容這段距離是起飛就到。項世端的第一趟任務決定炸耒陽鐵橋,也是因為茶陵站上只有一百磅重的炸彈,一百磅炸彈,對於鐵橋的轟炸威力小了一些,但是仍然有用。

        他們剛剛飛出茶陵山地,迎頭就看見了粵漢路,被炸得歪七扭八的耒陽鐵橋業已在望,項世端呼叫說:「留四架飛機在空中掩護,我帶三架下去投彈。」他們都未飛到橋上,附近的鬼子高射砲已經開火了,濃密的砲煙,在空中塑造了很多黑白色小雪球兒,項世端對於這些炮火早已見怪不怪,他領著排成一條線兒的四架,轉個彎,由耒陽東南方衝下去,低到二百呎時,突然順著鐵橋進入。

        敵人的高射愴砲都開火了,項世端的六挺大扣提首先有了反應,緊接著後邊的僚機也開火了,他們是習慣的對橋上作線的掃射,如此可以打擊橋墩上的鬼子高射砲手,這種射擊最有效,橋墩上的鬼子們,在我野馬怒吼時,他們漸漸的瘩啞了,不再發狂了。

        我們P-51的翅膀上,每人帶了十個一百磅的炸彈,剛剛飛上橋樑,項世端的炸彈首先投下去,三架僚機的炸彈也下去了,四十顆炸彈,先後落到橋墩上、脊樑上,可惜大部落到水裹,這是不可避免的浪費。

        當他們拉起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在高空中掩護的四架友機在一他們歡呼:「總座炸的好棒啊!有兩座橋架垮到河裏,用不到我們下去了!項世端也經爬升到兩千呎,往下看看,耒陽大橋果然完蛋了,至少又要三天到一個星期才能恢復通車,於是他爬升到五千呎,與掩護的飛機會合後,又轉彎進入江西,向吉安飛去,因為這一帶的敵人機場,只有吉安常有一些九九式輕轟炸機活動,對茶陵機場形成了意識上的威脅,因此他决心到吉安去掃蕩一番。

        吉安是江西中南部的一個頗具規模的機場,在吉安城南五公里,地形開闊,跑道很長,日本以經常駐有零式和九九式輕轟炸機,近來因為歐戰的迅速變化,和美軍遠東的猛攻,使得日本人心慌腳亂,日本的全部海軍,受到了致命的毀滅,日本空軍也捉襟見肘,現在對付美國B-29及海上艦隊,完全依賴極不人道的自殺飛機,但仍留有部份空軍,在我中國戰場上撐場面,但由於我空軍近半年來的突飛猛進,日本飛機也祇有逃避的一條路了,不過曰本小鬼子的拼勁兒仍然不能輕視,經常使用一些我空軍不注意的散地機場,對我騷擾,想不到項世端成為我國空軍第一支有組織,有實力,而且完全自由行動的游擊打擊部隊,他的進駐茶陵,是日本人作夢也想不到的,他炸了耒陽鐵橋,還保留了一半炸彈,一轉彎到了吉安,更出了敵人的意料不到,本來敵人用支援湘西作戰的部份飛機,駐在廣州附近的天水和白雲兩基地,我五大隊的飛機,把漢口與廣州訂為經常掃蕩的目標,所以他們一大早便將飛機疏散到了吉安。

        項世端是福至心靈,由耒陽轉吉安,他們一進入江西境內,吉安就有了警報,有十二架九九式機在七架零式的掩護下,匆匆起飛逃往南昌。機飛走了,吉安機場上的地面鬼兵鬼卒們,都躲在機場東邊公路外的一座松樹林裏,在林子裏有他們的疏散站部和電臺,還有一些愚笨的鬼子們,不相信我們飛機會攻擊這個贛南沒有飛機的小機場,所以留在機場裏並未走開,並留下一部土黃色的卡車,在站部前邊,作緊急逃跑之用,也許因為他們大膽,就是這部卡車,給他們遭來了殺身之禍。

        老經驗的項世端,飛到古安時,並未想到與敵機遭遇的可能性,但戰時在敵境上空,就必須隨時準備戰鬥,他自己飛在一萬二千呎的高空,掩護前下方飛在一萬呎高度攜有炸彈的四架飛機。

        吉安到了,空中沒有敵機,地面也沒有敵機,項世端仍然不放心,又盤旋了一圈之後,空中無敵機,他才降低高度到七千呎,發現了機場內有較大卡車向外逃,項世端呼叫掛炸彈的飛機:「我在空中掩護,你們下去轟炸跑道,打毀那輛逃跑的卡車!」

        四架P-51投炸彈,都準確的投到跑道中間,一百磅炸彈的威力雖然不太大,這條跑道起碼今天不能使用了。項世端的四架飛機,在空中變成了免費觀眾,看下邊的四匹野馬作戰,炸完跑道一轉彎開始對站部的建藥物掃射,那輛逃走的大卡車,被打翻在機場出口的公路邊,車上逃發生了太小的爆炸。

        由於卡車的爆炸,給項世端突來的靈感,這裏不是空機場,剛剛一定有敵機落地加油掛彈,否則卡車上不會有炸彈,因之他呼叫道:「你們上來,小心索敵,我下去了!」項世端的兩隻鷹眼也看準了公路車邊的那座黑松林,敵人的油彈疏散,只有這塊地方,除此既無其他建築物也無村落,他一下來,就對黑松林掃射,四架野馬的曳光彈,像梭子似的在黑松裏橫掠斜穿,打得躲警報的鬼子們恨地無門,無處躲,無路逃,幸而現是樹青草綠,如在秋天,黑松林早已變成了火燒林。

        松林未起火,這裏沒有油彈,怪事,項世端邊打邊想,當他打第二回派司脫離時,忽見向東的一道斜溝中,有幾個鬼子探頭往外看。哈哈,意外發現,就在這條被樹遮掩的土溝裏,有十幾張巨幅偽裝網,蓋著溝底,這裏一定有寶,於是項世端通知各僚機,「大家跟踪我掃射那條土溝,不能太低,這裏一定有炸彈,我們在一千呎距離開槍,開槍後向左脫離!」

        他先飛過去,第一槍就引起了溝裏「咕突突」一陣猛冒的大火,常他脫離時,看見僚機的掃射已經引起了轟炸,當四架野馬完全脫離時,他們再也不用下去了,因為整個土溝不見了,那裏只有一大團巨火黑煙,衝至二、三千呎高,把整座黑松林也吞掩在黑煙裏。

        吉安的跑遭炸爛了,吉安的站部打翻了,吉安的存油屯彈打光了,項世端再也找不到好目標了,才整隊而歸。

        回到茶陵落地後,副官面有得意的說:「請隊長到站部開飯。站部裏的空房中間,已由裝汽油桶的小空木箱,拼成了,個地桌,上邊鋪了一張帆布,布上鋪了幾張白紙,紙上放了十幾雙新的竹筷,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碗碟,人們就座後,幾位士兵,大盆小桶的搬來了整雞、整鴨、肘子、粉條煮肉,還有一大盆豆腐,一大盆青菜,大家吃的頂香,所有菜都是原味,談不到紅燒、清燉,好在都煮熟了,副官很得意的說:「大家包涵些,在山裏祇能找到這些了,這還是陸軍朋友們幫忙,今天晚飯會好一點兒,我已經買了一頭豬、一頭羊,下午宰豬,明天殺羊,這裏東西真便宜,雖然佐料不全,營養足夠了!」
        就此到茶陵的人們不再說到茶陵,而戲稱為“茶陵大飯店”。

        為了茶陵的安全,下午又去了一趟吉安,這次帶了由站部庫底翻出來,原本炸自己跑道的五百磅大炸彈,把吉安的跑道予以澈底破壞,當他們再到吉安時,看見那個不肯燃燒的黑松林終於也被飛濺的汽油燒光了,並被橫飛的強片削得枝落幹拆,那個儲存油彈的土溝,變成了一個黑色大坑,上午被炸的跑道,也未經過填補,這就證明日本鬼子暫時無法利用這個機場了。

        晚間住在茶陵機場,人們再也無法大笑了,沒有床,也沒有蚊帳,每個人都是穿著飛行衣,往下邊一躺,放平了就呼呼大睡,好在山區風大,夜裏非常涼爽,第二天大早起來,小伙子們仍然精神抖擻,他們又戲呼這是睡營養覺,駐軍營長來拜訪,並帶來了他們自已作的豆漿、饅頭、油條、請飛將軍吃早飯,同時並向項世端請示有關機場的警戒事項,弄得不懂的項世端很難為情:「你老兄看著辦吧,只要不讓敵人竄到機場裏來就好。」

        郡位營長說:「這個請隊長放心,鬼子進不了山,我們這裏的佈署很堅強,我派一個連駐在機場,隊長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兵力不夠時,我還可以加派一個連過來!」正在說話時,空中有了機聲,一位飛行員看見那位營長有些緊張,他便說:「不要緊,這是我們P-51的聲音!」

        過不多時,果然是兩架P-51落地了,吃過早點的人,都到停機線上來歡迎這兩位第一次到茶陵的客人,別看只是一夜之隔,就這一夜時間己成主人,在心情上已經有了很大的感受。

        下飛機的是個大塊頭,他老遠就大聲叫:「項世端,咱家來得魯莽,來了就要東西吃,我們空著肚皮出任務哩!」來的原來是廿九隊隊張濟民,項世端急忙迎出來,「嘿,你怎麼也來啦!」

        濟民一翻眼睛:「怎麼啦,你能來我們就來不得嗎?告訴你,你今天還要好好拍拍馬屁,咱家是奉命盟軍的欽差大臣,一早到了耒陽,查看你們昨天上午的任務,是否謊報軍情,負責照相的俞揚和,已經回到芷江,咱家好心來通知你一聲!」

        張濟民一隻手搭在項世端肩膀說:「嘿!小伙子真不癩呀,你們昨天把兩孔橋都炸垮了!」項世端向他傻笑笑:「昨天上下午我們還去了兩趟吉安,那才過癮哩!」張濟民關心的問:「那裏有敵機嗎?」項世端說:「雖然沒有敵機,但看樣子那裏一定有敵機經常起落,我們一駐到茶陵,才感到為了自已的安全,對於吉安的日軍活動的關心是很重要的。」

        於是他們回到房中,介紹了那位營長,在張濟民等吃喝的時候,項世端為張濟民詳細的講了昨天的經過,以及吃營養飯,睡營養覺的情形。 張濟民問他:「我們在芷江祇知道你們炸了耒陽大橋,並不知逍你們又炸了吉安!」

        項世端說;「誰有精神樣樣都作戰報,留着精神打仗才來勁呀,我本來計劃上午再去炸耒陽鐵橋,你們既然剛剛回來,我就不去了,我去粵漢鐵路南段打火車,你幾時回去。」.,
        張濟民道:「我準備在你們這裏掛彈後,去炸洞口,然後回芷江,有事嗎?」項世端說:「請報告張大座派飛機送些小傘彈來。」張濟民笑著說:「還需要帶些床和鋪蓋來吧?」項世端大笑說:「那就失去了茶陵大飯店的特殊風味,你們還是趕快請吧!我們也要出任務了。」

        洞口打的非常激烈,李天霞的一百軍,慘烈奮戰,在嶽山糾結,峻嶺迴旋的湘西大山裏,固有憑險禦敵的方便,但敵人過多的火力優勢,減低了我軍對山嶺的依賴性,每被敵人突破一點,我軍必須費很大的氣力,才能重新佈署,以及補給彈藥,所以面對敵寇主力正面的一百軍,他們浴血苦拼,寸土不放,軍長李天霞,親自在陣地裏與士兵共甘苦,雖然補給不足,彈藥不豐,重武器太少,但他號召官兵們以血肉變長城,只要有一百軍,就不許敵寇猖獗。

        他們一百軍戰鬥的猛烈情形,感動了每位空軍朋友,每當一百軍呼叫:「在某山、某谷,有敵人砲兵」時,我五大隊的飛機立刻就到。

        五大隊為了有效的支援一百軍作戰,主動的派出一部分年輕、能跑、能吃苦的飛行員,帶者VHF無線電收話機,進入了萬山中的陸軍陣地,擔任對空聯絡任務。

        這些自願到陸軍擔任地面工作的無名英雄們,他們是在飛行與爬山溝的兩者之間,選擇了一項既辛苦又不過癮的工作,可是就由這一點精神,證明了飛將軍們之勇敢、犧牲,並不是完全為了興趣,每個人都是只求犧牲、貢獻,這是百分之百的國民革命軍的基本精神!

        有了陸空聯絡的一百軍陣地上,士氣更為高昂,他們看見穿了飛行衣的飛將軍,為了一百軍而離開天空,和他一起爬高山、冒風雨,而幹得認真起勁,他們也受到了極大的感動。

        當張濟民由茶陵起飛不久,就聽到洞口附近的聯絡官在叫:「韋現科隊長,請你們到山峰上有一棵獨立大松樹的附近來,那棵大樹下邊的山溝裏,有八門鬼子大砲,正在猛烈的向我陣地攻擊,我的位置就在那棵大樹的對面山坡上,我會報告你們轟炸的結果!」

        韋現科的聲音:「謝謝你的指示,可惜我們沒有炸彈了,我們立刻下來掃射。」業已飛到空中的張濟民隊長,聽到了他們的陸空通話,他大笑道:「韋現科你們先別下去,把鬼子驚跑了,我們立刻就來報到。」

        韋現科是位和潘承祐同樣是娃娃臉型的可愛青年,他的勇敢與飛行技術,也同樣的教人欽佩與羨慕,當他聽到張濟艮的呼叫之後,立刻回答說:「我們正在邵陽小洞口之間的一條山路上空,下邊有一些鬼子騎兵,我們輪流下去掃射,空中總會有飛機候駕,地面的朋友也會給你導航,我們等你到了再回家。」

        張濟民加大油門,帶著他的八架P-51飛向洞口,一路上仍是不停的對空搜索,雖然他明明知道敵機再也不敢到湘西來出醜,可是打仗就是隨時隨地提高警覺。我們空軍派在第一百軍的陸空聯絡參謀有好幾位,這時又有一位參謀開始作聯絡呼叫:「韋隊長請注意,約有三百名鬼子騎兵,都竄到你們左下方山勒裹,下邊地形很複雜,李軍長請你們不要下來掃射了,下來也找不到敵入了,我們已調來了三挺重機槍,把兩邊谷口都封鎖了,他們跑不了啦!」

        接著韋現科呼叫張濟民大笑說:「大塊頭,我看見你們了」張濟民也是大笑說:「小胖,我也看見你們了,我也看見那座有棵松樹的山頭啦,你們回家吧。」

        其實韋現科不回去也不行了,他們出來了四個多小時,炸彈投光了,予彈也快打完了,還有兩架飛機中了地面子彈,同時芷江也在呼叫,突來的壞天氣,幾乎雲罩山頂。

        地面的聯絡參謀,也在通知韋現科:「你們今天的成績非常驚人,先炸毀了兩處鬼子砲兵陣地,然後又弊了六、七百個鬼子騎兵,現在祇剩一小部份被你們趕進死谷裹….李軍長要我向韋隊長道謝?」

        韋現科整隊西飛,張濟民已經飛到了有一棵孤松的山頭上,下邊的聯絡參謀,很詳細的指出了鬼子砲兵的位置,張濟民留四架飛機在空中掩護,他率四架先下去。地面的聯絡参謀真棒,他不停的指點:「張隊長,再向左邊一點兒,你機頭前下面有一大片赭色石坡,石坡前邊有灰綠小樹林,往林子裏投彈,對啦,現在可以拉炸彈啦!」

        張濟民大笑說:「嘿,你的聯絡太確實啦,真棒!」說著話,他已將炸彈投了下去,然後險險的由山溝中拉起來。

        他們剛剛拉起,山坡上的灰綠色叢林,已變成了煙火堆,爆炸窩,一陣猛烈爆炸所產生的激盪氣流,好像將四架P-51捧上了天空。

        聯絡參謀歡笑的呼叫;「炸的準極啦,鬼子的大砲,彈藥、車輛,還有鬼子人、馬,全數完蛋啦。」接著他又說:「另處鬼子砲兵陣地,就在山腳下的河灣裏,那裹有片斜坡,凡是斜坡上的樹木,都是假的,鬼子把大砲及砲車,都偽裝成樹木,斜坡以北的樹林才是真的,現有兩三百鬼子兵,和八、九十人騎馬,都躲在林木裏….請注意,鬼子們已架好了高射機槍,準備對空射擊了,你們未投彈前,必須先掃射那座樹林…..」

        剛剛爬上山頭的張濟民,呼叫在高空的僚機說:「你們先不要下來,我再下去給你們清理了那片樹林之後,再下來!」話剛說完,我們四架野馬業已轉彎回頭,四架飛機上的廿四挺大扣提,對著由林中瘋狂掃射,打了第一個派司,又打第二個派司,直到林中再無反應時,張濟民才命高空的四架飛機下來投彈,這回不用地面聯絡參謀的指點了,張濟民早已看清楚了斜坡上有十二門大砲,砲車與砲管上,都綑紮著大小樹枝,乍看確像一些樹木。

        轟炸之後,他們整隊升空,同時看見西方又有八架的機群出現了,聽到廖廣甲隊長的聲音:「大塊頭,我來接班啦,你回去不要在雲上飛。」

        廖廣甲飛到戰場時,日本地面部隊,也得到了他們的天氣情報芷江天氣轉壞,中國飛機可能會減少,於是洞口的鬼兵鬼卒們,再度整頓殘兵敗將,準備我芷江飛機無法出動時便集結全部力量,想首先擊潰英勇抵抗的李天霞的一百軍。

        我們驍勇的李天霞軍長,當然更早的便知道了芷江天氣變壞的消息,但我們空軍的聯絡參謀也告訴了他另外一個消息:「芷江天氣壞不要緊,我們已有一個中隊駐到了茶陵,日本鬼子如果發動全線總攻,正好給我們到茶陵來的飛機顯露了好目標!」李天霞安了心,但仍嚴令部屬慎重戒備。

        曰本鬼子剛剛開始集結的初部行動,廖廣甲的八架P-51又到了洞口附近,他看不見地面敵情,我們的聯絡参謀所指示的目標也不顯著,他正在空中盤旋時,另外一位聯絡參謀有了好消息!「請向東飛,沿著公路向東飛五十公里附近,在桃花坪來洞口的公路上,有敵入一個運兵車隊!」

        這可是好目標,慶廣甲把高度降低,減小了油門,全神貫注在公路上,很怕一下子錯過了好機會。洞口附近的太陽,也早被高空的烏雲遮住了,所以多山的湘西地面,顯得特別黑暗,好在我空軍都有天賦的神眼,他們很快的便發現了公路上有一線黃色煙霧,在公路上由東向西延伸,廖廣甲警示僚機,「又家注意,我們發現了公路上的鬼子車隊,我們變成單機縱隊,距離一千碼。」

        說話時,廖廣甲已領著第一分隊先下去了,距離鬼子軍隊的頭車兩千呎時開了槍,一溜彈光,猛撲鬼車,車上的鬼兵,己赫得如覆巢之鳥,車還未停,紛紛向車下跳,可惜晚了一點點兒,汽車被打翻了,鬼兵變成了真鬼,同時幾十朵白蓮似的小傘彈,也開始離了飛機,往車隊上飄降,P-51吐出的火雨,沿著公路往後邊繼績掃射。後邊的僚機也下來了,一架跟著一架。

        在公路上急駛前進的鬼子車隊,他們是一心想在黃昏前趕到洞口,好參加黃昏的攻擊,想不到在半路上遇見了空中神兵,洒下兇狠的火雨,前車一翻,後車剎不及,猛撞前車,立即自焚,後邊的汽車也中了彈,於是車碰車,車毀車翻,車上的鬼兵未死的往車下跳,跳下車仍免不了中彈和被炸的命運。

        八架P-51的子彈和炸彈,祇在第一次攻擊時,就毀滅了由四五十部大卡車所組成的運兵車隊,有些時限未到的鬼兵們已逃到了路邊深溝裏,他們倚險對空射擊,於是又引起了野馬的第二次衝下逐個追殺。

        那捎十幾分鐘,桃花坪的公路上已找不到一個活口,這段路面只有四五十堆汽車殘骸,附近躺著干餘臭焦頭爛額,肚破斷肢的鬼兵屍體。

        塵廣甲呼叫聯絡參謀:「謝謝您給我們指示了好目標,他們已經完全報銷,我們要回去了!」就在這時,廖廣甲聽到了韋現科招呼僚機的聲音:「我們鑽山溝出去,大家跟緊我。」心想韋現科又出來,現遇上壞天氣了。

        空軍為了支援湘西地面作戰,人人都以拼命的精神克服一切困難,執行任務,這種壞天氣,按理是無法出來的,但是韋現科仍然奮勇請命出擊,他這趟任務,是到長沙攻擊湘江裏的一個船團。

        烏雲覆蓋的湘西空中,並不像日本鬼子的想法,烏雲會阻礙芷江飛機的活動,相反的,我們為了怕壞天氣的來臨,芷江派出了很多組小隊飛機到了湘西,期以消滅鬼子利用壞天氣發動攻擊的機會,廖廣甲就是這項計劃中的第一組,他果然消滅了一個鬼子增援的步兵大隊。

        同時還有很多飛機到了常德,耒陽,前天被項世端炸毀的耒陽鐵橋,就在廖廣甲山地攻擊時,另外有八架P-51,又在耒陽鐵橋投下了十六枚五百磅大炸彈,而另一架P-51,被指定為不受隊員歡迎,的是「威士忌」偵照挨揍任務。

        原來在這段對日寇隔絕作戰各項任務中,對耒陽鐵橋的轟炸,列為經常的重要任務之一,並須有一架專門負責照相的飛機,照出轟炸的效果,如果認為不夠有效時,立刻再去轟炸,負責照像的飛機也是P-51,誰都不願意擔任這項任務,因為既不能投彈,也不能開槍,所以敵人每每都是以全部火力來對付這架飛機。

        美國大隊長為了鼓勵人們接受這項任務,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以一瓶“威士忌”為懸賞,人們仍不熱心,於是這項無聊又危險的任務落到當時兵工署署長俞大維公子,官校十五期畢業生俞揚和的身上。派他作這項任務,並不是因為他是俞大維的兒子,因為他長得很帥,有洋人的味兒,洋人就找上了他。這時他也在空中呼叫:「炸得好棒兒,橋樑、橋墩,都是直接中彈,再有一個星期也修不好。」

        天氣越來越壞了,廖廣甲,俞揚和,以及其他機群,勉勉強強先後回到了芷江,再也沒法飛出來了,可是小胖娃娃韋現科的八架P-51仍然冒險鑽到洞口上空,他看著身後的雲路,業已堵塞了所有回芷江的山縫兒,於是他決心不回去了,他計劃到茶陵大飯店照顧一下。

        由洞口向東飛,山低雲高,仍能清晰的看見公路上的嬝嬝青煙,那是前批友機留下的戰績,他呼叫地面的聯絡員參謀指示他攻擊的目標,一下子有三位參謀同時有了反應,但都是一些零星小目標,最後他聽到了項世端的呼叫:「胖娃娃快到長沙來,這裹有好幾十艘大木船,由五艘小火輪往上拖,我們沒有炸彈了,我在長沙以北五十公里湘江上等著你們,我監視這些船,他們跑不了。」

        韋現科有了新的好目標,他就安心的往東北飛去。湘西長空的烏雲,好像被湘西的高峰掛住了,凝像在山地裏,並未向山外漫延,韋現科由洞口向東北飛了廿幾分鐘已是滿天晴空,陽光刺目,又因為是下午斜陽,所以又飛了十幾分鐘,便看到,遙遠天際的一機白亮光照,上下翻滾,他呼叫項世端,「喂,項隊長,我們出山了,已經看你們了」

        項世端高興的回答:「來的正是時候,它們已進入一條小河道,有的已經攏了岸,很多鬼子兵業已登陸,我們已經下來了,正在掃射。」

        韋現科不再說話,他加大了油門,轉眼已與項世端會合,果見數十條大小船隻,扯成一條長線兒進入一條戀曲的小河道,六架屬於項世端中隊的P-51正在向岸上的逃散鬼兵掃射,於是他也命令自己的僚機,降低高度,準備衝下去投彈。

        韋現科為人極和善,他對一條小蟲兒都不肯踩死,但一見了日本鬼子,立刻就是滿臉殺氣,他命僚機各自找尋目標投彈。新到的八架P-51,每架都滿載傘彈,他們一衝下法,就是先開槍,後投彈,只消兩三分鐘,湘江河岔裏上演了滿江紅,五條拖輪起火爆炸,燒得江天通紅,成千上百的鬼子被射殺,江水變紅,浮屍塞滿了江面,項世端大笑說:「胖娃娃,跟我回家啦,咱們今天至少消滅了一個鬼子的聯隊。」

        韋現科也說話了,他說:「請您先回府,我們油量還多得很,再回到邵陽、衡陽,去逛逛。」 小韋不便說出回不了芷江,何況他仍要試試回芷江,同時距黃昏還有一大段時間,他知此時的洞口上,已經沒有飛機掩護,他不能讓李天霞開天窗。

        他說是到邵陽,其實他又飛回到洞口上空,無奈雲層過低,當他們降低到山溝裏飛行時,便給予敵人對空射擊的好機會,當他們中了子彈時,卻來不及回身找尋敵人,雲層實在太低了,地面的聯絡參謀們,也警告他們不要飛得太低。

        韋現科等仍然勇敢的在洞口上空,巡邏半小時,也曾下去打了幾次地靶,因雲低天黑,看不出結果,總算盡了他們最大努力,於黃昏前,飛離湘西,越過衡陽,在日落時到了茶陵落地。

        茶陵大飯店,經過項世端的幾天整頓,已是鍋碗桌椅齊全,並買了些竹板床,可是韋現科等一到,又不夠用了,韋現科覺得很有意思,他說:「這才是戰時的戰地生活,咱們平時太闊氣了,今天夜裏我要嚐嚐睡地板的味道!」.

        項世端讓他睡竹板床,他不肯接受,吃飯時,他們看見用兩個小汽油桶當鍋,各架在三塊石頭上,下邊燃燒著木柴,桶裏煮著整雞和成塊的豬肉,還有蘿蔔、豆腐、粉絲,香味隨著熱氣散出來,引起了飛將軍們的食慾。

        勤務兵們看見今天又有大批飛將軍到了,都很高興,他們早已把屋前的空地打掃乾淨,擺了很多木箱,又舖了一大幅麻布,再買了很多碗筷,當熱騰騰的饅頭上桌時,項世端喊:「開飯囉,大家別客氣,咱們茶陵大飯店的特色是大鍋飯、大桶菜。」
        這是湘西會戰時,空軍第五大隊人人難忘茶陵大飯店的特殊生活。
(摘自空軍史話)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美空軍聯合作戰部隊 中國飛虎研究學會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