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大隊 大隊長張唐天

(左美國大隊長丹寧、周志柔將軍、右張唐天將軍合影)

        提到張唐天將軍，不但是戰績輝煌、功勳卓著的空軍名將，且是好學不倦，學識淵博，公正廉明，英明幹練，有卓越領導能力的將領。筆者曾係他兩度部屬，在所見所聞所談中，對他為人治軍利戰績知道不少，所以筆之於書，以供長官同仁參考。

        張唐天將軍航校第五期生，先後擔任我空軍作戰部隊四大隊、五大隊、六大隊、十一大隊飛行員、分隊長、中隊長、大隊長，戰術管制聯隊長，和空軍作戰訓練策畫督導的作戰署長、空軍全般業務督導考核的督察長，多次率傾部屬，冒險犯難，出生入死的英勇鬥戰，獲得豐碩的戰果，拯轉了轉敗為勝的戰局。政府宏表彰其功勳，又後頒發崇高的寶鼎勳章、雲麾勳章、乾元勳章、復興榮譽勳章、洛書勳章、勝利勳章等，又曾與美軍並肩作戰，美國政府並頒贈鋼星自由勳章，並曾記大功兩次。這些，不但是他個人心血換來的榮譽，也給我國家和空軍增添美好的形象和榮譽。

        筆者日前親至張將軍家中拜望，並作了一次深入的訪談，張將軍追溯在湘西會戰中，他領導空軍以芷江基地，協同第國軍在湘西雪峰山一帶擊潰日軍猛烈攻勢，證之為抗戰勝利主要因素。他神采奕奕，侃侃而談。歷次的重要戰役如下：

        (一)第一次奇襲是發現位於湖南岳陽北、長江北岸洞庭湖邊之白螺磯機場，為敵空軍基地，經常有戰鬥轟炸機百餘架，有嚴密之防空砲火及搜索雷達，故必須講求奇襲。民國三十三年七月十四日，他領導五大隊，P-40戰鬥機二十一架，配合十四航空隊B-24機群，清晨七時三十五分到達白螺磯機場上空，以分隊為單位，分區甴不同方向，轟炸掃射，擊毀敵機三十七架，擊傷十架，我方亳無損失。

        (二)第二次奇襲白螺磯機場，同年七月二十四日率領五大隊，P-40機二十二架，於清晨七時起飛，採用超低空力式，於八時三十五分到達目標區上空，接近目標區上空，接近目標時攢升，然後掃射，並於五十尺高度投下傘彈，擊毀敵機三十七架，擊傷八架，並估計敵一百名飛行及機械人員被擊斃。

        (三)第三次奇襲日軍白螺磯機場，同年七月二十八日，張將軍率領五大隊出動P-40機十八架，上午十一時五十分起飛，於十三時二十分到達目標區上空，以三個分隊，進入機場攻擊，擊毀敵機二十三架，擊傷六架，並佔計約有日軍飛行員及機械士等地勤人員七十五人之多擊斃。

        張將軍檢討三次奇襲日軍白螺磯機場戰果，知前述共擊毀敵機六十六架，擊傷三十五架，迫使日軍撤離了白螺磯機場，奪取了戰場制空權，切斷了敵人補給線，以及直接支援友軍，皆獲顯著效果，張將軍認為我戰術空軍運用之成功，是三次奇襲白螺磯勝利之鐵證，由此他更有所認識，勉勵我空軍戰術運用和致勝之道，必須具備高昂的士氣、優良的技術、指揮的卓越、良好的裝備為先決條件，要以攻擊為最佳的戰術行動，奇襲又為攻擊之最佳手段，擊毀敵機於地面，遠較空中對抗，容易得多。張將軍又說：若超低空攻擊，則有賴於精密之準確，航行計畫、卓越之領導和高超之編隊技術，這需要部隊長以智慧、經驗，靈活戰術運用，和全隊空、地勤人員精誠團結合作，纔能克竟全功。

周志柔將軍親為張將軍頒授勳章

        張將軍尤深具強烈的整體觀念和團隊精神意識，並以此要求官兵共識共行，他領導的空軍部隊中不分空勤、地勤，一視同仁，如兄如弟，宛若一家，並要求多與友軍協調合作。張將軍領導之五大隊，與美國空軍編成中、美空軍混合團後，同美國空軍官兵協調合作無間，共同對敵作戰。那時戰場制空權為我掌握，我空軍即集中兵力，支援地面友軍，攻擊日軍交通補給線，通往戰地之鐵路、公路、河流之運輸工具及橋樑等，連續不斷轟炸與掃射，使敵人日間交通運輸中斷，僅在夜間有限活動，此間敵人對空砲火猛烈，每日均有飛機及人員損傷，所幸跳傘降落敵後飛行員，多由當地民眾護送芷江基地，愛國精神至堪欽佩。

        經半年餘之持續攻擊，空軍阻絕戰場任務已獲實效，張將軍繼說：日軍於三十四年四月發動兵力八萬人，由敵駐邵陽司令官牢西一郎指揮企圖分進合擊，包圍進擊我野戰軍，占領我芷江基地。我第四方面軍，利用有利地形，固守雪峰山正面，我空軍則集中兵力密接支援地面部隊之戰鬥，如洞口、山門、放洞、隆迴司、岩口鋪、芙蓉山諸據點，戰鬥均激烈。

        惟此時我第一線部隊，已配有對空聯絡電臺，可直接與飛機聯終，指示攻擊目標，準確有效。芷江空軍基距離前線航程很近，密接支援容易。每一飛行員，每日駕機出動任務有兩、三次之多，遲滯敵之攻擊，成效顯著。第四方面軍亦派有高級參謀王重之上校，駐於芷江空軍基地擔任聯絡，多次搭乘我P-40雙座機飛赴前線觀察，提供戰術意見，經過數週我陸、空密切協調合作，聯合阻擊，敵軍不支潰退，終於造成「湘西大捷」，此為我抗日戰爭史上陸、空協同作戰勝利，最具典型之戰役。

        經過一戰役，張將軍體念陸、空協向作戰，期能獲得勝算之道，實戰經驗之談，筆者記述如後，或許值得我長官、同仁記取參考者：(一)空中優勢之爭取，為協同作戰空軍首要之任務，有了制空權，纔有空中及地面作戰之自由，始能集中兵力於望之地點而發揮之。(二)切斷敵方交通補給線，使敵方作戰物資、裝備及兵員，不能到達戰場，使其戰力日趨萎縮，有利我軍展開攻勢行動。(三)空中密接支援第一線之戰鬥，首賴密切之地面聯絡，及對空通信電臺精確指示攻擊目標，然後以密集之火力，轟炸與掃射，摧毀敵之攻勢。

        當年國防部檢討此役，空軍發揮制空威力，予敵攻擊部隊以殲滅性之轟擊，遏阻及遲滯敵部隊之作戰行動，為扭轉戰局重要關鍵。先總統蔣公曾召見參戰和指揮人員，頒發勳獎章和豐厚獎金，並致贈美國丹寧大隊長照片留念；美國總統羅斯福先生並頒發五大隊團體榮譽勳竟，是我空軍無上的光榮歷史。

        前面述及張將軍湘西會戰輝煌的戰績，現在要回頭來叙述他第一次參加梁山空戰的英勇事蹟。

        民國二十六年秋，對日抗戰自武漢轉進後，空軍集中梁山機場訓練。日軍對我空軍這重要基地，不斷地施以殘酷的轟炸，機場受到嚴重破壞，多少無辜同胞也遭受炸彈轟炸而命喪。

        可是不殺人便是自殺，戰爭永遠是不留情的，敵人愈來愈驕橫放縱了！張將軍當年他們這些年輕飛行員們，正接受俄式E-15戰機訓練完畢，奉令攔截打擊日軍轟炸戰鬥機的任務。

        那是秋天八月十三日，天氣晴和，秋色布滿了大地。當防空監視哨發出敵機九架繞雲陽上空，向梁山西飛的消息，我空軍飛行戰將立即起飛迎戰，發現敵機已由東南方緩慢進入梁山上空，迎擊的十二架戰鬥機，由領隊率領往西北爬高，高占位置向敵人攻擊。張將軍那時雖是年輕的飛行員，第一次參加空戰，但由於強烈的愛國心驅使，英勇無比，說時遲，那時快，他首先衝入敵機群，上下左右翻騰，來回俯衝掃射，霎時敵機群散了，慌忙地將炸彈亂丟亂擲。這時張將軍非常興奮，緊咬著一架敵機尾巴纏鬥，除緊密的機槍掃射外，還直向敵機猛撲，竟損及機翼斷裂。由於他勇敢果決的精神，高超優越的飛行技術，操縱傷殘損壞的戰機平安越降落梁山基地，這真是難能可貴的奇蹟，獲得上級長官的獎勵，同仁們讚賞不絕。這次空戰，情報顯示，梁山境內當場兩架敵機墜落，梁山、萬縣交界發現敵機殘骸四架，其餘三架在雲陽、大竹深山中，張將軍他們對敵勇作戰，獲得了豐碩戰果。此役後，空軍人員仍在等待殺敵，可是許久，再也不見敵機敢「光臨」梁山上空了!

(摘自中國的空軍 作者：鄧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