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航空隊翻譯 伍覺良

伍覺良年輕時的照片。(美國《僑報》)

        中國僑網8月31日電 據美國《僑報》報導,96歲的前飛虎隊隊員伍覺良,1919年出生于廣東臺山南隆村的書香門第,現居住在美國。伍覺良1937年抵達紐約,在紐約大學就讀。1942年,伍覺良被徵兵入伍,服役於十四航空部隊,擔任翻譯。伍覺良說,他在抗日戰爭的兩年裡,到過中國昆明、湖北、湖南、重慶等地,增長了見識,也體會到日軍的兇殘。

        “我沒有見過陳納德將軍,但我見過周恩來總理。”伍覺良說。1944年中國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在重慶會談,美國作為協力廠商參與,當時周恩來是中共談判團的首席代表。伍覺良說,他親見周恩來的談判手段,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就是“一流人才”。

被強制入伍 最初在軍營洗碗

        現擔任美國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董事長的伍覺良,1919年出生于廣東臺山南隆村一個書香世代家庭,在臺山縣立師範學校畢業後,曾到南京大學念書。後來叔父想讓伍覺良來美國,便叫他到鎮江,轉讀有“花旗”背景的三育神教大學。

        1937年,伍覺良獲得了一個移民來美的機會。抵達紐約不久後,進入紐約大學就讀。念了兩年後,他經營海鮮生意。他說,那個時候二戰打得如火如荼,徵兵局多次發信給他,要他入伍,他都置諸不理。

        伍覺良說,1942年,徵兵局竟用強硬手段,他被“強制”入伍。在徵兵訓練營裡,他被分配在廚房乾洗盤碗的工作,淩晨2時就要起床幹活。面對洗不完的碗碟,他一個文弱書生,幾曾做過這樣的苦工?加上營地只有他一個華人,沒有人可以傾訴,有時他真的不禁哭將出來。

        伍覺良說:“那時候美中同盟,無論你想不想去,只要夠年紀,美國政府就有權力招你去當兵。那時候當然沒有人想去當兵,可是被選中了無可奈何。我那時就只念過書,我父親也只有我一個獨子,我什麼都不會做,也沒打過工,突然被招去當兵。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第一天,我淩晨2時被叫醒,還以為叫我做些什麼,原來是叫我去廚房,從2時起一直洗碗、洗碟、洗一大堆東西,一直洗到晚上12時才放我去休息,那時候真的想哭。”

        在訓練營裡,伍覺良等接受了陸軍訓練,包括背著30磅沙包越野跑,最可怖的是後面開著機關槍,士兵們在前面趴著前進。

        伍覺良回憶了他進行陸軍訓練的經過:“剛開始入伍洗碗洗碟,在那個地方我待了最多兩個禮拜的時間,然後被調到阿肯色州的Camp Robinson,在那裡進行陸軍訓練6個月。那6個月的訓練時間很辛苦,每天背著30磅重的東西和槍走30英里(約合48公里),然後晚上進去樹林裡訓練,樹林裡什麼都有,連蛇也有。隨後走到天亮到某一地點聚集。這樣訓練了6個月,真的很辛苦。”

        “在訓練中,甚至還設置了不到半米高的機關槍裝置,開著槍讓我們在子彈下進行匍匐前進訓練。那是真子彈,抬高頭就真的會死,那不是開玩笑的。”伍覺良說。

曾參加中美談判 “整天不睡也要譯好”

        伍覺良講述了在漢口發生的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日本佔領漢口的時候,中國有兵在那裡,距離非常近。有一次,美國派飛機去炸日本的兵,日本的兵是有受過訓練的,而中國那時候的軍隊沒有受過什麼訓練,見到有飛機過來,就個個出去看。美國以為那是日本的軍隊,飛機炸得很凶,很多中國軍人被炸死了,之後還用炸彈炸,整個中國軍隊那一次就死了幾千人。

        中國為美國軍隊炸死中國軍隊這件事吵起來,雙方馬上開臨時會議,兩個空軍司令特意飛過來,美軍當時也很氣憤。

        伍覺良擔任美軍的翻譯,中國軍方也帶了兩個翻譯過來,其中一個是英國牛津大學畢業的。美國派了兩名上校來開會,指出中國軍隊不懂訓練等問題。那時候沒有雷達,地面跟飛機兩頭不能通話。美國上校就教中國軍隊,美軍在空中“嘭、嘭、嘭”響三槍,下面的人就可知空中是美國的兵。美方還要求,一旦他們知道來的是美國的兵,中國軍隊就全部出去,首先列隊排出一個箭頭的形狀,指出日軍所在方向;然後再排出一個“二”字或者“一”字,那就知道幾英里。

        伍覺良說:“那時候很辛苦,胡宗南(國軍上將)在西安那邊就派來兩名將軍,要我在24個小時內把這些譯成中文交給他們,我整天不睡也要譯好。我想,人家有牛津畢業的,就讓他們去譯吧,但美國這邊做官的就說:‘不行,我們要自己譯。’有時人家翻譯一些話,美軍硬不聽,轉問我:‘是不是這樣啊,Peter?’你說好笑不好笑?”

戰爭記憶猶新:美軍用新武器奪回重鎮

        飛虎隊與日本軍的戰鬥,伍覺良還記得很清楚。他說,有一次美軍機要飛越喜馬拉雅山,降落昆明機場,日機在後面跟蹤。當他們在昆明機場降下,隔壁另一機場已遭日軍轟炸。還有一次,中印緬交界的一個山頭是一個軍事要塞,日本重兵把守,有精良武器,殺傷力很強。國軍為了要奪下這個重鎮,不惜以人海戰術,命士兵前仆後繼搶攻。但日本機關槍厲害,國軍死傷枕藉。美軍接到求助後,運用逼擊炮對付,這是美軍的新武器,向著山頭的日軍狂轟,將日軍打垮,終奪回重鎮。

        後來伍覺良被派去漢口的一個山頭,不穿軍服而穿平民服。當看到日本軍隊坐上火車,伍覺良和隊友用一部叫“Signal Call”的通訊設備,將資訊傳給安慶機場,美軍馬上出飛機,把整輛火車炸掉,炸死了很多日本兵。

        伍覺良說,有一次,日本在長沙湖南打進去,國軍方面防守兵力不足,美軍叫國民黨調胡宗南在西安那邊的軍隊下去,但國民黨不肯。中共說過去,國民黨又怕他們過去後在湖南爭地盤。兩軍都不相讓,國民黨要美國保證,當他們運兵到那邊後,要保證共產黨不能進入西安和他們爭地盤,最後國民黨派了近一萬兵過去支援。

        伍覺良說,他在抗日戰爭的兩年裡,到過昆明、湖北、湖南、重慶等地,增長了見識,也體會到日軍的兇殘。1945年日本投降後,他們曾將一批武器交給了國民黨軍隊,哪知後來他們將武器都賣光了,“這樣貪腐,焉得不敗”。

先後任翻譯、雙語刊物編輯

        不過,伍覺良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因為歐洲方面,盟軍對抗希特勒正打得山搖地動,美軍需要增援,他所屬的隊伍要抽人到法國去。有驚無險,抽剩他與另外兩人。“假如去了法國,就算有醇酒美人,也不知有沒有命回來。”伍覺良笑道。

        歐洲去不成,伍覺良被調到德克薩斯州軍營,在那裡,因為看到100多個來自全美各地的華裔,他十分高興。他鄉見老鄉,幾乎兩眼淚汪汪。在軍營裡,由於一些華人的英語不大好,軍方叫他負責翻譯。

        不久,伍覺良又到了俄亥俄州的空軍基地。當時軍中有中英雙語的刊物,知道他中英文還不錯,便命他當編輯,幾乎讓他受寵若驚。

        伍覺良說,半年後,他們被調到維吉尼亞海軍港,準備坐艦出發至亞洲,好好跟日軍幹一場。上船後,他在太平洋曾遇上德軍的炮火,美軍十多艘小軍艦只能自求多福。伍覺良閉起眼睛祈禱,希望上帝保佑。他們逃出險境後,船開到北非,隨後再坐可裝1萬人的“伊莉莎白皇后號”前往印度,在旅途中,他病倒了,發燒至104℉,幾乎沒命。

        伍覺良說,到了印度孟買,他們停留了一段時間,隨後又到了一個與中國交界的城市。他的工作很悠閒,負責監督為士兵洗衣服的印度婦女有沒有躲懶。伍覺良說,在印度9個月裡,他們歷盡艱辛,很多時在山頭野嶺紮營安寨,有時夜裡還聽到虎嘯熊叫,大家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戰後返美 任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主席

        戰爭結束後,伍覺良回到美國,第一個生意就是銷售海鮮。他第一天賣出了165磅蝦,3年後,每一天都賣出一萬磅,5年後將生意拓展到全美國的蝦市場。

        後來,子女長大了讀了博士,伍覺良自己也打算退休過休閒日子,去世界各地旅遊,喜歡去哪就去哪。

        伍覺良退役返美後,加入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1955年獲選為該會主席,並著手進行購置會所,終於在堅尼路覓得現在樓高六層的美國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大樓。他說,在20世紀50年代及60年代,在該會的協助下,為僑社解決了幾個重大的難題,例如移民局對華人不合理的搜查、中華公所因春節炮竹傷及途人而被訴訟、市府想關閉五分局引發萬人示威等,都經由軍人會出面解決。

        身體健朗、耳聰目靈的伍覺良有時還赴亞洲,現在的生意都交給下一代管理,自已早上做做運動,下午回到軍人會閑坐,有時則與會友打打小牌,免使自己有老人癡呆。

        當被問及對日本想要恢復軍國主義、死不認錯有何看法時,伍覺良說:“日本安倍晉三等軍國主義者是在自掘墳墓。如果日本夠膽發動戰爭,就沒二戰那麼幸運,肯定亡國。”

來源:中國僑網 葉永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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